了晃。
“芜荀师兄?”
她轻声试探道。
芜荀回过神,他再次看向暮雪,眼里是浓浓的温柔,是情意散成的雾,再明媚的晨光都化不掉。
“走吧。”
他隔着衣袖拉过暮雪微凉的手,“带你回房,可别受寒了。”
………
当天晚上,暮雪就生病发烧了。
关于照顾暮雪一事,向来都是芜荀亲力亲为,他似乎很不放心将此事交于他人,从小到大便是如此。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忙里忙外带,待暮雪喝完了最后一口药,盖上棉被睡下,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有了片刻的空闲时间。
他坐在暮雪床边,看着暮雪因发烧而有些泛红的双颊,他的双眸中写满了担忧与怜惜。
不久,暮雪均匀的呼吸声中夹杂了些磨牙的声音,他便知道,她已睡着了。
芜荀缓缓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了床上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芜……芜荀,师兄……”
他一顿,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阿雪……要永远在你身边……”
心下一愣,他随即笑了。
宛若三月的春风,拂去了山间冰冷的积雪。
“好。”
芜荀俯身,在暮雪额间留下一吻,于她耳边轻声道。
“永远在你身边。”
夜阑人静,月半未央,偶有几缕青云轻抚婵娟,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彼此心中那片柔软而又无法言说的心事。
爱恋掩于荏苒岁月,你何时才会知晓?
次年七月,华山原掌门退位,由其亲传弟子芜荀,担任华山现掌门之职。
此时国内动荡不安,外有异族入侵中原,内有地区干旱饥荒,天下甚不太平。
其中长安西南部,有一名为枲麻的部落饥荒最为严重,几月以来滴水未落。
国家大乱,虽远在华山,也不可能不受其影响,身为一派掌门,芜荀自是忙得不可开交。
相伴在暮雪身边的时间虽然变少,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倘若一直如此,没有多少轰轰烈烈,大喜大悲,与所爱之人淡云流水,平度此生,亦是美事一桩。
然而,人间往往世事无常,有多少事穷通难定,吉祸未卜,峰回路转间,恍若一梦醒来,却已是月明星稀。
枲麻族内——
燥热的风肆意掠过寸草不生的黄土,喧嚣着七月干旱的沧桑。
干裂的土地上搭着一个简陋的祭坛,虽外界炎热万分,祭坛周围却生出了彻骨的寒意。
祭坛上堆满了干柴,在这堆干柴的中央,是一位被捆绑在木柱上的少女。
她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只有被麻绳紧勒磨破的地方微微泛红,她虚弱地半合着眼紧,耷拉着脑袋,凌乱的发丝垂落身前,随风伴着衣摆在燥热的空气中恣意飘动,竟生出一种绝美之感。
有人传命让她下山,说是掌门有事相告,她不疑于那人,谁知华山中竟出了叛徒。
“烧死她!”
“圣女祭天,求天降雨!”
“她当年本就该被冻死!都是因为她没死,我们才会闹饥荒!”
“向来我族圣女皆为金瞳,她这个异瞳怪物,不配做我们的圣女!”
“烧了她!快烧了她!”
“……”
不,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女。
暮雪无力的摇了摇头,她想说话,但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根本发不出声。
周围人们激动愤怒的吵闹愈演愈烈,她吃力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将一燃烧得正旺的火把,丢进了祭坛的木柴堆中。
橙黄色的火焰映在她的瞳中,在风的呼啸中迅速蔓延开。
火苗不断上升,随风在空中跳着奇诡的舞蹈,卷起阵阵热浪扑面而来。
耳边火烧木柴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渐渐盖过了四周人们毫无理智的怒吼咒骂声。
好痛……
烈焰炽烧皮肤的痛感逐渐传至全身,他几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芜荀师兄……
与此同时,众多华山弟子围在枲麻族外,却被该族人阻挡了继续前进的步伐。
“本族内部之事,还望华山掌门不要插手,掌门请回吧!”
芜荀面色冰冷,与往日温和的他判若两人,他右手紧握剑柄,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见芜荀毫无退意,枲麻众人有些慌张。
“芜荀你向来以仁义著称,甚至因此当上了掌门,今日你若敢杀进我枲麻,你日后必将身败名裂!”
仿佛不屑于与眼前之人多说什么,下一秒,剑已出销。
………
没过多久,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已渐渐感受不到烈火灼烧皮肤的剧痛。
意识在生命的流逝中不断涣散,在漫天的火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