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有点缺氧,她眼前阵阵发黑,关掉了喷头,倚着瓷砖慢慢地下滑。
水流一滴一滴地砸在她头发上,肩上,明明很轻很轻,她却感觉有千万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倦怠地闭上眼睛,埋着头,她不过才十八岁,有时,譬如现在,仿佛一瞬变得苍老,宛若一个垂垂老矣的女人。
她刚学会抽烟的那年,躲在学校花坛边呛得眼泪直流,顾余骂他人不人鬼不鬼,她嘲讽地跟他说,要是能好好活,谁他妈不想过得像个人一样。
那时,无人知晓,她是真的掉了眼泪。
晚上九点多,她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看了看数据,说没有大碍,只是血糖偏低,要她注意饮食多运动,不要熬夜太晚。
医生看着她瘦削的脸颊,太瘦了,而且没有一点属于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活力。他忽升哀愁,忍不住磨叨一嘴:“平时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家里人说。”哪有一个姑娘生着病还独自来医院的道理。
她轻笑,说知道了,和医生颔首道谢,出了医院。
“顾余。”
话落,柱子后走出一个男人。
她说:“你怎么跟来了?”
他用一双黑色的眸子凶狠地瞪着她:“你来医院干什么?”
她简扼回答:“看病。”
他瞪得更凶了:“你生病了?”
她说没有:“低血糖而已。”
打的车到了,她开了车门,眼神示意他要不要一起走,他哼了声,不情不愿地坐了进去。
伸出手,她打开窗子透透风,“你跟了我一路?”
顾余表情有点尴尬,拉不下脸说自己丢脸的行为,大声嚷嚷道:“你管我?路过不行?”
“哦。”她没多说什么。
他纠结一会,眼神不受控制地往她那头乱瞟:“喂…那件事你是骗我的对吧?”
她说:“没有。”
他很想骂她,扒开她脑子看看到底在想什么,最后泻了气:“…反正我拿你没办法了。”
“我知道你想劝我收手。”
“我劝得住吗?”
她朝他看过去,笑了下:“到这时候了,你认为是你劝就管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