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怒吼,不是为了他的“儿子”,而是为他自己。
“你们,”埃德开口,“对你们的神,实在是……”
“积怨已久。”曼妮莎微笑,“可这难道是我们的错吗?我们早不指望他有半分像个真正的‘父亲’,会稍稍为我们着想。自私和狡猾我们都可以接受,可他如果能看清谁与他有着共同的利益,谁才能成为他真正的盟友,我们也愿意向他献上一点敬意,可他如此愚蠢而任性,却握着那样强大的力量……即便是对他口口声声最为‘宠爱’的那个儿子,他让他经历的都是些什么?他真的以为他可以凭那些伎俩赢得尊敬与爱,还是觉得一个被他如此欺骗,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过来的骄傲的灵魂,会心甘情愿地被他所控而毫无反抗?以及,他都已经失败过那么多次,为什么还每一次都能那么自信地觉得这一次他一定能成功地报复他那些‘心怀嫉妒’的同伴?……说真的,他还活着,他的身躯并未完全腐烂——但他脑子一定早就烂透了。”
她的语气并不激烈,连语速都没什么变化,却依然听得出充满深深的愤怒与怨怼。埃德默默想了一想,倘若他是个原本只想在地狱里安稳度日的恶魔,却对上这么个……无法描述的“神”,大概也只想让他赶紧彻底烂个干净。
“他……知道吗?”他问。
“当然。”曼妮莎回答,“他能看透我们所想的一切,不是吗?他知道我们恨他,有时候他甚至会因此表现出伤心或愤怒,但那都不是真的——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想什么,在他的力量仍能控制一切的时候,在我们的一切都握在他手中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必要在乎。”
“……可他真能控制一切吗?”埃德问她。
他所看到可不是这样。
恶魔圆圆的、形状可爱的眼睛弯了起来——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让我们说回安克兰。”她说,“他在你们的世界里消失了几千年,连名字都被抹去,可在我们的世界里却一直是大受关注的话题,无数故事的主角……毕竟,有那么一座充满精灵风格的城市建在地狱里,实在是让大家想忘都忘不掉呢。”
而埃德想起了那一出“大战私生子”的热闹剧目……确实想忘都忘不掉。
“那时你们知道他还……没有消失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