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铢”,重如其文。置样于关,不如样者没官销毁之。而开通元宝之式自此而准,至宋时犹仿之。
《唐书》:“李叔明为剑南节度使,上疏言道佛之弊,请本道定寺为三等,观为二等:上寺留僧二十一,上观道士十四,每等降杀以七,皆择有行者,馀还为民。德宗善之,以为可行之天下。诏下尚书省议,己而罢之。”至武宗会昌五年,并省天下寺观,敕上都、东都两街各留二寺,每寺留僧三十人。天下节度观察使治所及同、华、商、汝州各留一寺,分为三等:上等留僧二十人,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凡毁寺四千六百馀区,归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大秦穆护祆僧二千馀人。而有明洪武中亦稍行其法。《元史》:““京师恃东南运粮,竭民力以航不测。泰定中,虞集建言:‘京东数千里,北极辽海,南滨青、齐,萑苇之场,海潮日至,淤为沃壤,用浙人之法,筑堤捍水为田。听富民欲得官者,合其众而授以地:能以万夫耕者,授以万夫之田,为万夫长;千夫、百夫亦如之。三年视其成,以地之高下定为征额;五年有积畜,命以官,就所储给以禄;十年佩之符印,得以传子孙,如军官之法。如此,可以宽东南之运,以纾民力,而游手之徒皆有所归,’事不果行。”及顺帝至正中,海运不至,从丞相脱脱言,乃立分司,农司于江南,召募能种水田及修筑围堰之人各一千名为农师,岁乃大稔,至今水田遗利犹有存者,而戚将军继光复修之蓟镇,是皆立议之人所不及见。而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天下之理固不出乎此也。孔子言行夏之时,固不以望之鲁之定、哀,周之景、敬也,而独以告颜渊。及汉武帝太初之元,几三百年矣,而遂行之。孔子之告颜渊,告汉武也。孟子之欲用齐也,曰:“以齐王犹反手也,若膝则不可用也,”而告文公之言亦未尝贬于齐,梁,曰:“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鸣呼,天下之事,有其识者,不必遭其时;而当其时者,或无其识,然则开物之功,立言之用,其可少哉。
朱子作《诗传》,至于秦《黄乌》之篇,谓其初特出于戎翟之俗,而无明王贤伯以讨其罪,于是习以为常,则虽以穆公之贤,而不免论其事者,亦徒闵三良之不幸,而叹秦之衰。至于王政不纲,诸侯擅命,杀人不忌,至于如此,则莫知其为非也。历代相沿,至先朝英庙始革千古之弊。伏读正统四年六月乙酉书与祥符王有爝曰:“周王薨逝,深切痛悼,其存日尝奏,葬择近地,从俭约,以省民力。自妃夫人以下,不必从死。年少有父母者,各遣归其家。”盖上御极之初,即有感于宪王之奏,而亦朱子《诗传》有以发其天聪也。呜呼,仁哉!
文人之多唐宋以下,何文人之多也!固有不识经术,不通古今,而自命为文人者矣。韩文公《符读书城南诗》曰:“文章岂不贵,经训乃。潢潦无根源,朝满夕己除。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行身陷不义,况望多名誉,”而宋刘挚之训子孙,每曰:“士当以器识为先,一号为文人,无足观矣。”然则以文人名于世,焉足重哉。此扬子云所谓“摭我华,而不食我实”者也。
黄鲁直言:“数十年来,先生君子但用文章提奖後生,故华而不实。”本朝嘉靖以来亦有此风,而陆文裕所记刘文靖告吉士之言,空同大以为不平矣。《宋史》言:欧阳永叔与学者言,未尝及文章,惟谈吏事。谓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
巧言《诗》云:“巧言如簧,颜之厚矣。”而孔子亦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又曰:“巧言乱德,”夫巧言不但言语,凡今人所作诗赋、碑状足以悦人之文,皆巧言之类也。不能不足以为通人,夫惟能之而下为,乃天下之大勇也,故夫子以刚毅木讷为近仁。学者所用力之途在此,不在彼矣。
天下不仁之人有二:一为好犯上好作乱之人,一为巧言令色之人。自幼而不孙弟,以至于弑父与君,皆好犯上好作乱之推也。自胁肩诌笑,未同而言、以至于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皆巧言令色之推也。然而二者之人常相因以立于世。有王莽之篡弑,则必有扬雄之美新;有曹操之禅代,则必有潘{曰助}之九锡。是故乱之所由生也,犯上者为之魁,巧言者为之辅。故大禹谓之巧言令色孔壬而与兜、有苗同为一类。甚哉,其可畏也。然则学者宜如之何?必先之以孝弟,以消其悖逆陵暴之心;继之以忠信,以去其便辟侧媚之习。使一言一动皆出于其本心,而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夫然後可以修身而治国矣。
世言魏忠贤初不知书,而口含天宪,则有一二文人代为之。《後汉书》言梁冀裁能书计,其诬奏太尉李固时,扶风马融为冀章草。《唐书》言李林甫自无学术,仅能秉笔,而郭慎微、苑咸,文士之茸者代为题尺。又言高骈上书,肆为丑悖,胁邀天子,而吴人顾云以文辞缘泽其奸。《宋史》言章用事,尝曰:“元初司马光作相,用苏轼掌制,所以能鼓动四方。”乃使林希典书命,逞毒于元诸臣,呜呼,何代无文人,有国者不可不深惟华实之辨也,文辞欺人古来以文辞欺人者,莫若谢灵运,次则王维,灵运身为元勋之後,袭封国公。宋氏革命,不能与徐广、陶潜为林泉之侣。既为宋臣,又与庐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