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已经聚在那边了。
这几天的时间,候元顒在途中已经听父亲说了不少事情。半年之前,外面改朝换代,月前女真人南下,他们去抵挡,被一击击溃,如今京城没救了,可能半个天下都要沦陷,他们这些人,要去投靠某个大人物——据说是他们以前的长官。
候元顒还小,对于京城没什么概念,对半个天下,也没什么概念。除此之外,父亲也说了些什么当官的贪腐,搞垮了国家、搞垮了军队之类的话,候元顒当然也没什么想法——当官的自然都是坏蛋。但无论如何,此时这山岭边距离的两百多人,便都是与父亲一样的将士和他们的家人了。
两百多人,加起来大概五六十户人家,孩子和女人不少,马车、牛车、骡子拉的车都有,车上的东西各异,虽然看起来像是逃难,各自却还都有些家底,甚至有家中人是大夫的,拖了半车的药材。父亲在这些人中间应该是个长官,不时有人与他打招呼,还有另一名叫做渠庆的长官,吃晚饭的时候过来与他们一家人说了会话。
这天夜里候元顒与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到得夜深时却睡不着,他从帐篷里出来,到外面的篝火边找到父亲,在父亲身边坐下了。这篝火边有那位渠庆长官与另外几人,他们说着话,见孩子过来,逗了两下,倒也不忌讳他在旁边听。候元顒倒是听不太懂,抱着长刀,趴在父亲的腿上打盹。声音不时传来,火光也烧得温暖。
“……宁先生离京时,本想将京中梳理一遍再走,然而让蔡京老儿破了局。但后来,蔡老儿这些人也不好受。他们赎买燕云六州的行径、趁赈灾刮地的手段公布以后,京中局势一直紧张……在宁先生那边,这手段倒不止是要让他们稍微难受一下。其后宁先生对局势的推断,你们都知道了,如今,第一轮就该应验了……”
“……一年内汴梁沦陷,黄河以北全部沦陷,三年内,长江以北丧于女真之手,千万黎民成为猪羊任人宰割。旁人会说,若无宁先生弑君,局势当不致崩得如此之快,你我都在武瑞营中呆过,该知道实情……原本或有一线生机的,被这帮弄权小人,生生浪费了……”
“……秦将军被罢免时,我便想过,这天下要完,我娘……”
“若非家中妻儿,我当初也跟宁先生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