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身体的原主,与沈鸿雪,到底有什么渊源。
她只知,现在,这身体归她所有,便该舍了过往,悉数听她安排。
爱情,是一种会让人变小气的恶疾,一旦染上,便无药可医。
她已病入膏肓,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翎钧,又何尝不是呢?
柳轻心的话,让翎钧心情大好。
他本就心怀惶恐,生怕有朝一日,柳轻心忆起过往,与沈鸿雪再续“前缘”,将他抛去九霄云外。
可观今日情形……
“我,我也知错了。”
与沈鸿雪兵刃相向,本就源于吃醋。
现在,没醋可吃了,翎钧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上前一步,移开柳轻心的手,顺势取走了她攥在手里的帕子。
“娘子,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鸿雪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狡猾如翎钧,自不会让自己在言辞上吃亏。
纵使,如今的沈鸿雪,已除了表哥这一层身份,与他家娘子再无关系了,他,也断不会让自己落了下风。
一句话,就把两人械斗,变成了他不讲道理的欺辱他人。
在旁人听来,这的确是足够诚恳的认错态度了。
但别人不了解翎钧,柳轻心,还能不了解?
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柳轻心轻哼一声,抢回了自己的手帕。
翎钧贵为皇子,面子,总是要讲的。
但他这种,扯别人被子,盖自己腿的做法,却让柳轻心颇感不屑。
看来,他家夫君,还是得好好教训才行。
刚娶媳妇儿的男人,都是半成品,成不成才,长不长本事,全看当媳妇儿的,是不是引导教训的好。
古人诚不欺我。
柳轻心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
江南大营。
得了李铭口信的李素,有些坐立不安。
从小到大,他从未自他父亲李铭那里,得到过这种程度的关注。
众所周知,数次使人刺杀三皇子朱翎钧未遂的大皇子朱翎釴,早已与三皇子朱翎钧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
而德平伯府,这曾对大皇子朱翎釴鼎力支持的家族,自然,也无法与其保持,任何形式的和睦。
若非上一次,德平伯府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和声望,在与隆庆皇帝的博弈中,先机尽失,一败涂地,两方的关系,或许,还不至于如今日般剑拔弩张……
罢了,哪有这么多的若非!
名利场的血腥,从不输战场。
每个政客,都在倾尽所能,竭力不让自己成为失败的一方。
人们疯狂的叫嚣着,胜者王,败者将。
但每个人都清楚,这种结果,并非不需前提。
若不能与胜者,保证最起码的,面子上的漂亮,被灭族,将只是早晚的事儿。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不希望德平伯府,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那被倾覆的雁巢。
亦不想,成为一只,失去了所有倚仗,只能依附于别家雁群的孤雁。
“账本抄好了,少爷。”
李七推门而入,他的左手里,掐着一只做工粗糙的细杆毛笔,右手,拈着一本墨迹未干的青皮小册。
李铭的亲信,会在今日晌午达到。
介时,他需将这本青皮小册,交予那人。
“不知……父亲会遣什么人来……”
听有人进门,李素本能的站起身来迎接。
见是李七,便自嘲的笑了笑,重新坐回了小榻。
他太紧张了。
紧张的,听到一丁点儿声音,都会整个人弹起来。
生怕,会因为自己的不慎,唐突了李铭遣来的亲信,招其在李铭面前恶言相向。
“能得老爷信任的,无外乎那几个老家伙。”
因李素身份低微,自幼跟在他身边伺候的李七,没少遭人刁难和嘲笑。
他是管家的儿子。
于情于理,都该像他弟弟一样,被分在嫡出少爷的身边做事。
但凡事皆有凑巧。
给他分派主子那天,李铭恰好被李素的娘亲哄了个高兴,就顺水推舟的,拿他的前程,送了个人情。
多年相伴,李七从未嫌弃过自家少爷。
但不嫌弃是一回事,甘心认命,却是另一回事。
他日夜祈求,只盼有朝一日,他家少爷能出人头地,介时,他便能端睨众人,一雪前耻。
“那些老家伙……”
提起能被李七称为老家伙的那几人,李素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凡是能被李铭视为亲信的,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
李铭,从不养闲人。
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鸡皮鹤发,吃饭都需要人伺候,却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