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皇帝,终究年事已高。
若将来,端木静沐泽圣恩,有幸生下一个龙子,他便帮那孩子夺嫡,寻机会除掉那摆设皇子。
若端木静福薄,怀不上龙子,他便像之前,让李妙儿怀孕那样,使一个死士,去帮她有孕!
勤播广种,总有收获。
一个不是,两个不是,十个,二十个,还能一个都不是?
就算总也不是,不还有个法子,叫“狸猫换太子”么!
“老爷。”
面对李铭,李廿七的恐惧,是不可遏止的。
这一点,与德平伯府里的所有人相似。
他小心的低下头,竭力放轻脚步,以免制造出嘈杂声响,惹李铭不喜。
“素儿在信上说,与三皇子殿下,有了些微薄交情。”
李铭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信,丢进了脚边的火盆。
草纸遇火即燃,只几个呼吸的工夫,便烧了个干净彻底,只余下黑色的灰。
“你一直在素儿身边伺候。”
“对他,也算颇多了解。”
说到这里,李铭稍稍停顿了一下。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才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说到,“你觉得,三皇子殿下,是个什么态度?”
“回老爷的话。”
“廿七只是个下人,看不懂主子们想法。”
跟在李素身边十几年。
李廿七第一次,听李铭用“素儿”这个称呼,唤他家少爷。
他知道,这是件好事。
“但在廿七想来,三皇子殿下将江南大营主事,交少爷看管,应是有些额外打算。”
“这事儿,素儿在信上,跟我提过了。”
李铭笑着应了一句,便不再出声,显然,是打算听李廿七,还会说些什么。
“三皇子殿下,向与府里不睦。”
“廿七想不通,素少爷为何要接这麻烦营生。”
“身在军营,不是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李廿七没有对李素出言褒扬。
相反,他用不满的口气,向李铭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德平伯府,不要比主子更聪明的下人。
这件事,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被已故的老管家,教育过多次。
“论眼界,你确是比李七差了一筹。”
李铭并不讨厌虑事单一的下人。
在他看来,下人,只要不傻,不出卖主子,就没有不堪用的说法。
用的对不对,好不好,妥不妥当,考校的是主子的辨人、用人之能,而非下人有没有本事,有多大本事。
“你这就出发,天亮之前,回到江南大营。”
李铭捻了捻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稍稍停顿了一下。
这是他思考问题时,总会不经意表现出来的习惯动作,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转告素儿,明日晌午,亲往三殿下住处,给三殿下和准王妃问安。”
“礼物,我会着管家准备。”
“明日晌午之前,定可送达。”
此时,李铭的心里,已经有了谋划。
既然,那个经由隆庆皇帝赐婚,即将嫁给朱翎钧的女子,是个女大夫,他何不与她“药谈”一番,顺便,考校一下她的心智和价值?
朱翎钧本就出身不好。
如今,又要娶一个平民为妻。
现在的他,若有夺嫡打算,定要与手握兵权和财权的人交好……
若那女大夫懂事,他倒不是不可以,帮她在朱翎钧的府里站稳脚跟。
只是,凡事皆需代价,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该明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
“是,老爷。”
“廿七这就出发。”
李铭的态度,决定德平伯府的态度。
李廿七知道,从今往后,他家少爷终能苦尽甘来了。
作为李素的亲信,李素好了,他,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
江南,小镇。
顾落尘如约而至,毫不客气的坐在柳轻心身边,与翎钧和沈鸿雪抢夺点心。
他武技精湛,下手狠辣,常常一人独占所有,连渣儿都不给另外两人剩。
为与他相抗,翎钧和沈鸿雪结成短暂同盟,三十六计用尽,也没胜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条至理。
“饼。”
“没了。”
咬了一口,在筷子上串了一打儿的巧克力甜甜圈,顾落尘意犹未尽的,把目光转向了柳轻心。
他本就不爱说话。
此时,有翎钧和沈鸿雪这两个“外人”在场,他的话,就更是稀少到了,能用一个字说明的时候,绝不用两个字。
“你已经吃了十八个了。”
“落尘,你……不觉得撑么?”
柳轻心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