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换。”
顾落尘稍稍犹豫了一下,收回了自己本能伸出去,打算跟柳轻心抢夺糖果的左手。
“三瓶。”
“不能再多了。”
“他的命贱,三瓶,都是我吃了亏了。”
见顾落尘已有动摇,柳轻心忙从腰间荷包里,又摸出了一只瓷瓶,并毒舌的评价了一句胖子的身价。
柳轻心的话,极大的取悦了顾落尘。
他抿了抿唇瓣,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柳轻心手里的三只瓷瓶。
“黑色的饼。”
“我要吃。”
之前,柳轻心巧合的遇到了藩邦商人,并从藩邦商人那里,采购了几种滞销的异域特产,其中,就包含用来制作巧克力的可可粉。
虽然,她并不擅长烹饪,但自未来而至的她,却是“见过猪跑”的。
在她的“指导”下,良医坊的厨娘们,“研制”出了中原版巧克力甜甜圈,而顾落尘,就是众多“试吃螃蟹的人”中的一个。
顾落尘称厨娘们研制出来这种美食为“黑色的饼”,并对其钟爱至极。
他觉得,这种带着些许苦味和甜味的食物,有些像他于月黑风高时,于某处屋脊独处,伺机而动时的寂寞,有些像许多年前,他师父每次下山,他都站在悬崖边眺望的期盼。
“我可以请你吃。”
“但要事先说好,那饼,不是用来换他的贱命。”
柳轻心知道,顾落尘从不应承,自己做不到的事。
他既是肯跟自己讲条件,便是等于,自己的要求,他答应了。
……
翎钧在等江南大营的主事出来。
他知道,事已至此,江南大营的主事,就是爬,也得在日落之前,从自己的营帐里,爬出来。
一个出身低微,失了军心的主事。
一个野心勃勃,渴望执掌权力和命运的李家庶子。
一群想自这次骚乱中,分一杯好处,搭上他这个皇子,从此平步青云的副将偏将。
今年的年节,还真是热闹颇多。
“江南大营,是有特加的军法规定,请罪者,都要脱掉上衣,背负荆条么?”
睨了一眼,在自己面前跪成一溜儿,争先恐后的跑来请罪的副将偏将,翎钧毫不客气的讥讽出声。
在他看来,生为男儿,就该有男儿的硬骨头。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天地君亲师,除此五样,世上再无何物,是该值得男儿双膝触地的了才是。
“回三殿下话。”
“江南大营,并没有这样的军法。”
李素没有跪。
生为庶子,母亲不被生父所喜,外公又无权势,能顺利长大,还不全赖一双善于察辨形势的眼睛?
下跪的人太多。
听口气,翎钧对这些下跪者的态度,嫌恶明显多于满意。
与其随大流,让翎钧觉得自己是跟这些“软骨头”一样的货色,倒不如把他们都“卖”了,博一个翎钧的见猎心喜,说不定,还有机会得他青眼相加。
“没有?”
“那这些……”
翎钧故意没把话说完。
但于在场的所有人听来,他的态度,已然明了。
“许是他们当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除这般请罪,再无他法……可赎己过……”
落井下石,从不需要付出太多力气。
李素仿佛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就已将其他人踩入泥泞,再难翻身。
在他看来,这世上,总有人是要成为人上人的,也总有人,是要被人上人践踏于脚底,固然,那些当不了人上人的,大都是因为,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但那些真正成为人上人的,却未必,就真的需要吃得苦中苦。
“谦恭虽令人心喜。”
“但毫无诚意的谦恭,却会令人作呕。”
翎钧环视了一下四周,并不接李素的话。
于理,江南大营的主事,也该出来认罪求罚了。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也会像这些副将偏将般,毫无新意……
……
自江南大营门口,走出了一个并不算魁梧的男人。
赤着上身,背负荆条。
他很白,全不像日日操练,遭烈日暴晒的人。
他将仪容整理的很干练,胡子,只留了下巴处的一小撮儿。
待看清,在翎钧面前跪着的一溜儿人,皆是与自己差不多打扮的将官,男人本能的滞愣了一下。
紧接着,怒火,便自他的眸子里奔涌而出。
这些家伙,他昔日里当成心腹,从未薄待过的人,竟这般争先恐后的跑来讨好,断自己生路!
若无这些人的造作,自己许可凭谦恭态度,得翎钧宽恕,可现在……他们先一步到来,还个个儿都这般打扮,便让他的谦恭请罪,成了十足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