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忘川水,幽冥地府。
一个身着素色貂裘的男子立在奔涌的川水之前,他眉眼低垂,长睫上凝着些白霜,神色间无喜无悲,一眼看去,似文弱,又冷寂。
忘川色泽浓黑,一眼望去深不见底,水流分明湍急,却不知为何有厚重沉缓之感,水心摇晃着一叶小舟,偶尔激起的水花却十分清澈,与寻常溪水无异,可一旦落下就又成了浓稠的墨色。
川心小舟行驶得看似悠闲,可不过转瞬间便已到眼前,滩涂上如雕塑般立了半晌的男子脚下微动,整个人立即瞬行到了岸边。
来人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他的白发白眉已染上薄薄一层水雾,不免叫人觉得有些寒凉,那人拂一拂衣袖才抬起头来,原来正是才从九重天离开的奚伯。
“这一路劳顿,兄长实在辛苦了,愚弟不知该怎么感激才好。”
奚伯闻言连连摆手:“你我多年交情,既已兄弟相称,还说什么感激不感激。”
男子闻言垂首一笑,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引着奚伯往滩涂上走了几步。
“且住且住,老夫身上还有些要事,抽空走这一趟不过是想叫你安心,那贺礼已顺利奉给了扶昼神尊,只是槐择啊,老夫不能瞒你,我看那小神尊见到狸奴时的神色颇有些异常,也不知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大好的渊源,若真是那老夫岂不是害了你”
槐择闻言面上带了些忧色,却仍宽慰道:“这怎么能怨兄长,原是我托兄长帮忙,且那贺礼也是你我一同斟酌的,若当真阴差阳错惹恼了扶昼神尊,也只能怪我冥界命数如此了”
奚伯连忙把住槐择的前臂,制止道:“这是什么话,哪里就那般严重了,那小神尊虽则看着不像欢喜的模样,却也并未动怒。
说来也该怪我,当初你请我帮着参详,我只一心觉着她是个年轻神女,定会喜欢这些俏皮可爱的东西,却忘了这一位铁血手段,心性岂可以常理推度。
不过好在眼下还有个契机,扶昼神尊此次凯旋后开宫别居,正经是乔迁之喜,你且再细细备一份礼品,届时我帮你一块捎过去。”
槐择忙点头应是,奚伯却又想起来了什么,拉住他道:“这一次便中规中矩些,不求讨巧,但万莫再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