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农端起桌上的大陶瓷缸子喝了口水,继续骂道:“你看看你,成天不务正业,不是逛戏园子就是逛窑子,这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再这么下去,还怎么以身作则,还怎么带队做事?!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主官的样子,我怎么敢把天津的一大摊子交给你?!”
戴雨农却没有再理会赵理君,目光转向了陈恭树,他看着陈恭树的脸呵呵冷笑,却一直都不说话,看的陈恭树身上发毛,实在忍耐不住,壮着胆子开口道:“老板,我知道我有错,没有成功阻止溥仪离开天津,可是,前段时间我已经向您负荆请罪了啊!”
耿朝忠的眼睛猛地一亮,看着余乐醒身边那个梳着背头,宽眉阔口,面相颇为讨喜的年轻人——此人自从余乐醒进来,就一直跟在他后面,耿朝忠也早已注意到了他。
一件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们三个,人人身上都有毛病!”戴雨农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你说你倒是干事了,就是不干正经事!让你去上海刺探情报,你却带头拐带了特务处的一百号人,跑到十九路军前线闹事!
“沈醉。”陈恭树回答。
“好名字。”耿朝忠不由的赞道,眼神里精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耿朝忠噤若寒蝉,顿时也闭住了口。
耿朝忠和陈恭树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上海站的副站长赵理君。
让你破坏日本军机,你倒好,自己开了架飞机上天!
“还有,让你查游无魂的案子,你回南京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查出一根毛没有?!我早就发现了,你一看日本人就来劲,一看共产党就躲一边,我问你,你是不是同情共产党?!”
散会后,则是集体合影,不过,身为特务人员,留影是大忌,尤其是一些行踪诡秘的人物,更是不愿意自己的影像流落在外,所以这个合影也只是本着自愿的原则。
“放屁!”戴雨农勃然大怒,“溥仪跑了,要负责也是王天木负责,轮得到你一个副官?!”
你看看人家沈醉,才来上海区几个月,就立下了如此大功,你呢?在上海混了多久?两年!立下了什么值得陈道的功劳?
“名字不错,人更不错,我听说,此人非常胆大,前几天沪松抗战,他混入了日本人的一个中队,两个星期都没有被发觉,日军从柳河口登录的情报,就是他第一个报告给第五军司令部的。”陈恭树脸上也露出几分赞叹之色。
“多谢方老弟,日后必有回报!”陈恭树脸上笑容更盛,萧洒被安排到华南区,这个香港站的站长,看来是非自己莫属了。
“赵理君,先说你,”戴雨农看着赵理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一个月来,不在上海好好的工作,成天往南京跑,心里打得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
就你这样的,再有十条命也不够用的!”
戴雨农的这句话一出,耿朝忠额头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双脚一跳,梗着脖子辩驳道:“属下冤枉!游无魂的案子我一直在查,就是……”
“无妨,”陈恭树摆摆手,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对耿朝忠说道:“赵理君的位子早就定了,他是要接余乐醒的班的,这是特务处众人皆知的秘密。”
“咳,你来的时间太短,不知道也正常,”陈恭树又向四周看了一眼,“不过,余乐醒想不想让赵理君接班,还是不一定的事呢!”
“呵呵,还没说你呢,你就忍不住了?”戴雨农头猛地一转,眼睛死死地瞪住了耿朝忠。
赵理君,我告诉你,你再不好好干活,不仅你得不到提拔,你现在这个上海区的副区长,也坐不长久!”
合影后,众人却都没有立即离去,反而三三两两的聚在会议室里互相道贺——毕竟,这次四一大会之后,大家将会在很长时间里天各一方,与其中的一些潜力人物提前打好关系,也是人情之常。
是不是上海那么大,地上都放不下你了?!
“哦?他叫什么名字?”
“怎么办?凉拌!”陈恭树的脸上也露出会意的微笑。
“这个,陈兄玩归玩,不过做事还是认真的……”耿朝忠不由的从旁插了句嘴。
三个人面面相觑,更加不敢开口说话了。
像耿朝忠和陈恭树,赵理君之类的资深特务,则都没有参与。
“方老弟,萧洒被安排到了华南区,并没有兼管香港站,今天早上我看老板叫你过去,你是不是跟老板说了什么?”陈恭树面露微笑,低声问道。
“是个人才,”耿朝忠连连点头,面上却忽的露出几分诡笑,低声道:“如果余乐醒要栽培他小舅子,那赵理君怎么办?”
“我骂你,是因为你不成器!”
“不过陈兄也不能大意,说不定赵理君也有可能,此人在上海与洋人接触密切,资历也够。”耿朝忠也给陈恭树提了个醒。
戴雨农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