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咬着牙,看着眼前这残酷的一切,真实的战争,真实的抗战,就在眼前!
旅长刘占雄不停地安抚着手下,眼光则看向大街两边的民居和商铺——这是巷战,日本人的武器优势已经遭到了极大的削弱,闸北路上的任何一处民居和商铺,都成了防守方天然的掩护,刘占雄早已派了枪法不错的小分队,提前进入了各个民居,就等着日本人冲到阵地前100米处,前后夹击!
这就是被炮弹直接命中的后果!
刘占雄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装甲车,对耳旁呼啸而过的子弹充耳不闻,直到鬼子逐步接近到阵地一百米处的时候,突然把手猛地一挥,喝道:“开火!”
他拿起手头的汉阳造,瞄准了正在向前冲锋的日本人,一枪又一枪,没有瞄准,没有选择,只是凭借本能不停地击发,枪卡壳了,就从身边已经死去的战友那里捡一把。
哒哒哒!哒哒哒!
轰!
战斗,爆发了!
张君嵩捂着耳朵大吼道:“刘旅长,我耳朵聋了,听不到!”
半个小时的急行军,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战争的核心地带,与闸北路一街之隔的四川北路。
“杀个滴滴!”
“报告长官,阵地是在我手里丢的,就得从我手里夺回来!我们天天骂老蒋不抵抗,今天如果就这么回去,我张君嵩也没脸见人!”张君嵩梗着脖子跟刘占雄较劲。
有的人发出了中弹的呻|吟,有的人却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周围的战友,不断的倒下,而后排的预备队,则咬紧牙关,麻利的拉下已经不能再开枪的队友,然后义无反顾的补充上去……
这就是十九路军对付装甲车的方式,这就是张君嵩一个团只剩下了那么几个人的原因!
然而,与一听炮响就卧倒在地的十九路军老兵相比,特务处的这帮新兵,竟然茫然不知所措的呆站在了原地!
最前面鬼子闪亮的刺刀和狰狞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辨,刘占雄突然一声怒吼,手中的驳壳枪猛地一挥!
一发发炮弹在周围炸开,一道道烟雾和火焰冲天而起,地面传来了犹如地震般的震颤,空中,呼啸而至的日本中岛甲四式战斗机喷吐着烈焰,鬼子的第二波进攻,开始了!
轰隆!轰隆!
阵地上早已严阵以待的马克沁重机枪突然喷涂出了灼|热的火舌,装甲车的前甲板上顿时火星四溅,其余的士兵也都扣动了等待的近乎麻木的手指,密集的子弹从敌我双方的枪口中喷射而出,沙包被日军的三八式打得噗噗作响,不时有流弹擦着沙包打过来,溅射到可能是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张君嵩,耿朝忠,陈恭树,萧洒,每个人都带着三十多个人接近一个排的兵力,手里拿着从沿途的伤兵手中要到的“汉阳造”,没拿到长枪的,则拎着特务处配发的短枪,快步向闸北路冲去。
人影交错,血雨腥风!
此时的四川北路,似乎在享受着难得的平静,虽然还偶尔有炮声响起,但显然,日本人在拿下闸北路后,也在进行着短暂的修整。
“滚你妈的,快给老子滚!”刘占雄破口大骂,刚要让手下撵人,只听“轰隆”一声,大地震颤,一发炮弹落在阵地上,所有人的耳朵顿时失聪。
但这当儿,谁都顾不上这些了,因为,每个人的四周,都有炮弹落下,前方的日本人也像得到了号令一般,从装甲车的后面疯狂的涌了上来!
失去了装甲车的掩护,日军的炮火却更加猛烈了,又是一轮集射,十九路军的阵地顿时也陷入了一片火海!
耿朝忠的手也猛地一挥!
“别着急,放他们过来!”
“……”
装甲车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后面的日本鬼子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动静,提防着可能来自道路两旁的冷枪冷弹,但四周的街区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前面的阵地上,传来零星的枪声。
“冲锋!”
“卧倒!呆尼玛逼!”
刘占雄又是一声大吼,密集的手榴弹突然从阵地前面涌出,灰暗的天空中像是下起了黑色的冰雹,无数的手榴弹落在了正在冲锋的鬼子人群中,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一样绽放!
四川北路的路口上,已经搭建好了简陋的防御公事,正在负责防守的是接替张君嵩换防的第一一九旅旅长刘占雄,单腿踩在沙包上,正用望远镜向前方观看敌情,回头一看,张君嵩又领着一白多号或长枪,或短炮的散兵游勇冲了回来,不由得勃然大怒,怒喝道:“张君嵩,老子让你回后方休养,你他妈的怎么又跑回来了?!你看看你这一个团,还剩下多少人?!”
“子弹上膛,匍匐到最近的弹坑!盯好自己的长官!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更不能开枪!”
嘶哑如鬼怪的嘶吼声中,冲锋的日本鬼子已经距离前沿阵地不到五十米!
40米,30米,20米!
日本人的嘶吼声再次传来,更多的鬼子从前方倒下的身体后冲出,他们距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