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元二十七年,农历九月初八,临霜降。
傍晚时分,境北怀县。
街上行人稀少,就连两旁出摊的贩子,数量也是屈指可数。
一家闭门破败的店铺前,却逐渐围拢过来不少满脸狐疑的路人,目光惊异又好奇,似乎是想上前,又迫于胆小。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副扮相?”
“的确古怪,现在正是战事发紧的时候,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是莫要管了。”
这台阶太凉太硬,秦已随吃痛地捂住腰,艰难坐直身子,素白的脸上写满了困意。她揉着眼睛,耳边吵嚷声太过真切,她眯开眼朝四周瞥了瞥,不以为意地倒头就要继续睡。
果然还在做梦。
刚要往下躺,浑身传来撕裂的疼痛。
这痛意让她猛然惊醒。
黑发浸湿,满身黏腻,像是不清醒时出了许多汗。她似乎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境中无法言喻的窒息感后知后觉。
秦已随脑袋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惊恐,她茫然地抬眼望向四周陌生的环境,然面前好奇打量的路人突然四散而去。
“杀人了——快逃命!是丹勒余党!”
话一落音,无论是路人百姓,或是摆摊的贩子,个个惊叫着,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起来。道两旁的摊子被撞翻,粮食、货物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店铺的门被无处而逃的百姓拍得铮铮作响,似连带着整个怀县都颤栗起来。
人流在眼前匆匆而过,秦已随仍是无法接受地缓慢站起身,大脑一阵嗡嗡作响,让她觉得仍置身梦境。往前小趋了一步,立刻被慌忙奔逃的路人,撞的失了方向,一屁股跌坐在了适才的店铺门口。
秦已随喉咙一阵干涩,深秋的凉风吹地身体瑟瑟发抖,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给人被刺破耳膜的错觉。
再后面,惨叫声一道接着一道,夹杂着刀剑在肉身深入又抽离的声音,渐渐的惨叫转变成崩溃的哭泣,最后竟是连呜咽声也没了。
秦已随抬头望去,街道尽头,窜出来几个个高体壮的丹勒胡人,被逮到的百姓无论是屈服求饶还是宁死不屈,都硬生生被砍刀折磨致死,刀刃迅速抽回,粘稠的血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