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刺得合上眼皮。青衣女子揪住他额发,玄底面具的金纹间有蓝光流动,照亮他的脸,也照亮紧拴他四肢的铁铐。
“若非不甘心,我早已身死,自不必活到今日,听你一个无能之辈废话。”面具孔洞中的眼冷冷直视他。“我比你强,比你清醒,也不会如你一般连累亲故,自己仍苟活至今。”她毫无感情道,“如此说来,你我确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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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穿透山雾。
周子仁自噩梦中惊醒,又是一身冷汗。梦里的幽幽蓝光隐现眼前,他定定喘气,直到遇冷风打一个寒噤,方回过神来。
胸口仍隐隐作痛,周子仁较往日跑得慢些,待提一桶水回到竹屋,已略微误了时辰。他不敢耽搁,背起书匣跑下山,急匆匆的脚步踩散晨雾。山梯两侧树影朦胧,他一路小跑,虽未有意凝神,仍可感知微风中那温热、渐盛的气息,于天地间流转不息。
西面林间有轻微声响。小儿脚下一停,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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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前夜噩梦连连,这一日在学堂,周子仁总有几分心不在焉。许双明一散课便来到他座前,气势汹汹比划半天,他竟也只听进只字片语,往后却神思走散。“欸,到底行不行?”一只手拍上书案,“你可有听我说话?”
这一掌拊回了小儿神志,周子仁稍作回想,总算记起所问何事。
“嗯。”他点头,“容我再想一想。”
“哈?再想一想?”许双明高挑眉梢,“你不就想让我求你吗?现下我向你讨教了,你还端什么架子?”
他语气不善,小儿也并不置气。“伍中七位同窗,除双明大哥之外,丙等还有三人。”他答道,“礼乐书数……大家各有所长。譬如双明大哥算术好,凡骐哥哥精于书法,若要互助,自得各取所长。这两日我已看了三位哥哥的答卷,待读过余下的,再与大家商讨。”
“甚么各有所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少年不耐烦道,“夫子说了,秋考取各伍中绩,你们甲乙两等加起来才三人,要想考得好,从丙等里挑一个教便是。又丰他们连考卷的字都识不全,我至少还答得上算术,你这个甲等的教我自然最不费劲,还想什么旁人?”
周子仁神色不解。
“双明大哥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