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也不漂亮——大约夫妻之间,有一个漂亮便够了。可她不愿像阿娘。她不愿像阿娘一样远嫁,也不愿像阿娘一样伺候丈夫。
巫采琼记得阿娘的模样:她跪在床榻前,双手替阿爹脱去鞋袜,低着头说话。那画面挥之不去,巫采琼只觉阵阵发冷。
夫妻也都是那样么?她想问席韧,却紧咬着牙不开口。若他敢那样待她,她一定拿阿爹的毒粉杀他。
两个提灯的醉汉摇摇晃晃经过,听闻抽泣声即停下来,举起花灯探看。
“小姑娘哭什么呀?可是这贱奴欺负你啦?”
“要不要哥哥们替你教训他?啊?”
他们一唱一和、满口酒气,说罢便笑作一团,踉踉跄跄走近。巫采琼教这调笑一刺,顿时火上心头。她一抹眼泪正要反击,却被席韧拉住袖管,只听他低声道:“走罢,我们再去花灯集逛一逛。”
那耳尖的醉汉呼喝起来:
“哎唷,贱奴要当街掳走良家女了,还不快去报官!”
巫采琼忍无可忍,唰一声拔出席韧腰间的玄铁剑。
“采琼!”他出声呵止,可她不管不顾,手中玄剑一挥,直指面前的轻浮醉汉。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玄盾阁的人,也轮得到你们指指点点!”
她眼下愤慨至极,铆足了劲怒叱,娇软的嗓音却全无威力。那两人手无寸铁,瞧她脸蛋俏丽,竟浑不将她的剑放在眼里,只挑着灯哈哈大笑:“哎唷,性子还挺烈!”他们交换一个眼神,笑得愈发猖狂。
“玄、玄盾阁……玄盾阁怎么啦?玄盾阁的人……还不得守咱们的王法?”耳尖的那个顺过气来,满口揶揄,“外头战乱还没完呢,玄盾阁门人就能大摇大摆携兵器上街啦?”
“还是带着剑欺负漂亮姑娘——”另一个接口。
“走走走,咱们去找军爷评评理!”
他们前俯后仰、勾肩搭背,装模作样要往镇上去。
巫采琼气不过,举剑便要刺,又教席韧按下了握剑的手。
“他们是平民。”他压低喉音,蹙眉隐忍,“眼下戈氏之乱未平,不可冲突。”
“他们是平民,我便不是了?”巫采琼恨道,“我阿爹也是脱了贱籍的,凭什么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