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十五六岁时的模样,头发用明黄色发带高高束起,一身墨色军装难掩英气。少年郎英姿勃发,身形虽不必老将魁梧,却也能看出几分精悍。他取下佩剑,囫囵脱下沾满雪水的黑色大氅,疾走到床边,又怕寒气染了妹妹,退了几步不再上前。
许芷怔怔看着那人,一下想起了那个遍体鳞伤的将军。他一身本领,打过数场胜仗,本该纵横沙场,为大乾杀敌御寇,即便死也该战死沙场,却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死在刑部的审讯逼供下。他在许芷的怀中断气,临死前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擦掉妹妹的泪,他让她别哭,他说阿芷,不值得。
她想唤声哥哥,可她太害怕了,害怕这一切都是梦境。于是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许英年纪小资历尚浅,此番上阵便是他跟着父母首次杀敌,大获全胜。战场虽凶险,但一路新鲜事也见了不少,他暗自记在心里,想回家与妹妹分享。一路驰骋,许英本因大雪耽搁,在距青州不远处的驿站歇脚,听闻妹妹在街上晕倒便策马疾走,连戎装都来不及换下便闯了进来。
“阿芷,这风雪来得不巧,路上耽搁了些,否则我应当更早些回来的。”
他急着上前,却见小姑娘眼中悲喜交加神色复杂,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爹娘过些日子也就回来了,阿芷别担心,都好好着呢。”
他越是靠近,许芷的眼泪便越发不可收拾,她咬着牙不敢出声,唯恐惊了天上人,告诉她这只是黄粱一梦。
“吴郎中,舍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伤到了哪里?要紧吗?”福伶来报时只说小姐略感不适,可许英见她不说话只是哭,以为她伤到哪里,急急询问郎中。
那郎中收起针灸针与清凉膏,起身摇头:“许少爷,小姐脉象平稳,身子并无大碍,如若不放心老夫开几副安神的方子,但小姐康健,不服也可。”
许英连连点头,又摇头:“那她怎么一直哭呢,您开个方子止止才好啊!”
“老夫行医多年,能治疑难杂症,可小姑娘流泪老夫还真没什么好方子,当真是才疏学浅了。”郎中笑了,一旁的七巧和其他下人也掩着嘴,连许芷也一同笑了。
见妹妹破涕为笑,许英放下心来,先谴人请走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