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旁街道门户紧闭,檐下高高低低的灯笼还亮着,红光鼓出来,像一只只充血的红眼球。
长街尽头,远远传来唢呐响,间或有一两声木鱼,一群和尚跟着个小孩,一路念佛而来。
队伍末梢是几个脚夫,合抬一口沉甸甸、黑漆漆的厚重棺椁,魏思祐想往里头看,但棺椁太高了,根本看不到。
最前头的小孩大概十一二岁,披麻戴孝,却不见悲色,怀里抱着灵位,走两步就要跟着木鱼声蹦跶一下。
旁边和尚见了,最初轻轻打他脑袋,后来也不管了。
灵位牌刻字啰嗦麻烦,去掉“德”,“显”,“爱子”等等之后,正是:
林岱!
“诶唷,你说这人,也可怜,···是不是冲撞了宅子里的邪崇”
“什么邪崇?他还没住哪!再说怎么别人住就没事?这又是个外乡人,八成在那边做了什么缺德事,被仇家找上门了。”
“说得对,就是为避祸来的,结果没躲过。”
“什么仇呐?要把心都挖出来?”
一个男人摇头晃脑地说:“怕不是给别人戴了绿帽子!该杀,真是该杀!”
有尖嘴的说:“你也被县老爷戴了绿帽子,我看你就忍得挺有滋味的嘛。”
二人说话间就要打起来,露胳膊挽袖子,抄起热馄饨往对方脑袋上扣,魏思祐怕被殃及,赶紧把孟观江拉走了。
孟观江道:“这些和尚做水陆道场呢,去看看。”
魏思祐隐约记得以前在小说里看过“水陆道场”这个词,却记不起来确切指什么。
直到看见下人布置篝火佛像,她忽然想起来:除灵!
人死后还有孝期,等孝期满了,家里人请僧人做法烧灵牌,请亡魂安心上路,不必再挂怀人间。
可她想不通:林岱独身来的,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谁费心花钱给他做这个排场?
那边和尚已经在小屋门前站定,粗汉也把棺椁放下,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三三两两去粥灶前领食。
屋门大开,里头狼藉一片,大概早被邻里搬了个干净,想必就是林岱生前故居了。
下人早起了篝火,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