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车在院前停稳,我对司机说:“去叫人过来扶一下。”华容睁开眼,笑道:“只是喝点酒,我能走,做什么兴师动众的?”
他看上去好一些,也不似方才连出声都艰难,可我护在掌心的五指依然没有回温,这一路都未见有分毫舒展。
我揽住华容,说:“好,不叫别人,我陪你走回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他突然推开我,俯身剧烈呕吐。失去支撑,他似被抽干力气,整个身体沉坠下滑。我慌忙去扶,所幸安澜及时赶来,才护着他跪坐于地。
华容晚上没吃什么,搜肠刮肚吐的全是酒水,深红色的一片,像极了血。若不是我亲见他一杯接一杯的灌葡萄酒,此时的表情定然如安澜一般惊怕。可华容看上去这么难受,那漫长的回程不知是如何忍下的,想想便让我无比心疼。
我半抱着他,一手轻抚他后背,焦声问:“哥哥,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没事的。”他拍拍我,宽慰的笑容在月色下模糊不清。我犹自忧心,接过帕子为他拭唇,忽听安澜问:“四少喝酒了?”
我点头:“先前替我挡了几杯,不知道后来还有没有……”
他打断我,急道:“怎能让少爷喝酒?小姐你好糊涂!”
安澜向来稳重守礼,进退有度,因而这一声“好糊涂”就更觉事态严重。可席宴上以酒助兴不应是寻常么?难道是怪我害华容喝得这样多?我正待细问,华容却先恼了。
“住嘴!安澜,你越发没规矩了!”他气息未稳,这声呵斥却不容辩驳,威慑十足。华容待人大多宽厚和煦,我都忘了他也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只这番脾气发作得有些没道理,安澜却恍有所悟,恭敬致歉:“是我失言,请小姐别怪罪。”
“哪有什么可怪罪的?”我又转向华容:“哥哥,你别生气,看你这么难受,安澜定是和我一样,担心坏了。”
他便不再追究,柔声道:“别担心,没事了……”见他已能缓慢起身,我抬臂虚揽着,心里正要松口气,却没防备那滞缓的身形晃了晃,忽然重重砸下来。
“哥!”
“四少!”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我险些没能抱住华容。分明有那么一刻,我的心跳因他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