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街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至耳侧有人轻声叫:“小姐,回去吧。”
我回头见安澜立于身后,手中仍端着我交给他的包裹,便问:“你这样跟了多久?”
“从开始,一直。”他答。
我方才匆匆忙忙去追一个路人,也难怪他放心不下,可是他竟默默跟了一路么?
刚刚的情形,他应该全部看在眼里了吧。
接下包裹,我问:“安澜,我四哥其实没有来是么?”
“是的,小姐。”
“他最近一段日子都不会过来了是么?”
安澜面有不忍,却还是点点头,即刻又指了指包裹,急切解释:“小姐,四少爷应该是太忙了脱不开身,可心里还是记惦着小姐的生辰,所以才会托人将这捎来给小姐……”他目光一闪,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眼中渐渐漫出怜惜,他问:“小姐从学校匆忙赶回,可是以为来的人是四少爷?”
我没有回答,指尖轻轻滑向包裹内的旗袍,织云丝复锦触在肌肤上,柔凉温腻,就好像是华容残留的余温。
我说:“安澜,刚才那个人,我把他错认成了四哥。”
垂下眼睛,我问:“安澜,怎么办?我好像快要记不清四哥的模样了。”
我阖上眼睫,于是旁人便看不见那其中快要化作水雾的悲伤,自然,也就遮去了安澜眉目间越来越浓重的哀怜。
我并没有期待能够听到答案,惶惶转身准备往回去,却又被叫住了。
安澜说:“小姐,四少爷托人捎来句话。”
“什么话?”
“少爷说,小姐全心念书固然是好,可是学习并非只能全靠书籍,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应对也是一门重要的学问。”
他说:“少爷希望小姐多结交些朋友,不要终日只是对着书本,荒置了青春。”
这近一年时间,我每每给华容写信,却从未收到他回复的只言片语,我能知道的所有关于他的讯息,都是从安澜口中听到的那句:四少爷安好。我想,华容一定是太忙,忙到没有时间精力顾及旁事。可如今看来,他对我这里大小琐事的关注程度,远超于我的想象。
既然他如此在意,却为什么不愿与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