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一名车夫扬鞭驱马，车轱辘缓缓转起来，驶往城北的南宫相府，马车渐渐远离皇宫，车厢内的人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南宫月华瘫靠在车壁上，看着手里那串晶莹剔透的青葡萄，背心噙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亵衣，他不知自己从何时起，竟已经怕他怕成了这样。
曾几何时，他跟皇帝，也像如今的三弟和扶摇王一样，不论君臣上下，只是相知好友。
他是皇帝自小的伴读，八岁那年在一群世家子弟中被当时还是四皇子的唐渊一眼挑中，从此跟在他身边，同学同伴，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甚至同浴同寝，就像一对亲兄弟。
唐渊虚长他两岁，他虽是伴读，但因为年纪小，初时那两年功课常常跟不上，唐渊私下里还总好为人师的主动辅导他，甚至在他犯懒不想做功课的时候帮他一道做了，这样好待遇的伴读，前无古人，只怕是后也无来者了。
那时的唐渊多好啊！
好到他觉得，皇帝就应该立他当太子！如果未来他当了皇帝，那一定是天下黎民之幸、百姓之福。
彼时年甫十二，他跟十四岁的唐渊说：“殿下，我觉得太子不如你，你要是做皇帝一定比他做得好，我们造反吧！我辅佐当你皇帝！”
十二岁的南宫月华，书没读多少，却心比天高，胆比心大，嗓门更是比胆儿响，一句话差点把唐渊的魂儿吓飞，他慌慌张张捂住他的嘴，呵斥道：“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十二岁的南宫月华就已经把还是小皇子的唐渊的话，当作圣旨去听了，所以这话，他往后再没说过。
后来，太子遭贬，储位空悬，唐渊问他，“月华，若我想当太子，你会不会帮我？”
其时，十五岁的南宫月华，书已经读了许多，心依然高，胆依然大，但嗓门儿小了很多，那时，他是这么回答唐渊的，他说：“只要殿下想，殿下就是月华的陛下，是南宫一氏的陛下，月华会助殿下成为天下人的陛下。”
然而三个月后，五皇子因病暴毙，皇帝便突然复了太子之位，东都的满城风雨一夕骤停。
那一日，唐渊坐在南宫相府后院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问：“二哥回来了，月华，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