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他是欣喜的,温汝清的温柔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母爱,为了留在温汝清宫里,他小心翼翼行事,勤勤恳恳学习,可却总是能被顽皮的三弟不费吹灰之力超越。
有人说这是天份,也有人说是承自母族温家的聪颖血脉,总之,他不如幼弟,此事似乎天下人都已认定是理所当然,唯独他自己不肯承认。
渐渐地,当他看到成义雄与温汝清的恩爱模样,看到大哥被父皇和老师夸赞,看到三弟承欢于父母膝下,他开始顾影自怜,恨意也一点点滋生。
他痛恨父亲不公,痛恨温汝清母子伪善,也痛恨母亲血统低劣,他将世上所有的善意都视作嘲讽,却又不敢公然对抗,便一点点积蓄在心底。
直到一次与三弟争吵,他意外发现,装可怜、博同情是迅速占据上风的方法。三弟看他的眼神从委屈到不解,渐渐变成厌恶,可他不在乎,他能得到温汝清的庇佑,父皇的夸赞。
从那以后,他学会了自己的谋生之道。
他开始一次次撕开自己的伤疤,自己的不够便撕母亲的,再不够便自己制造伤疤,利用温汝清的内疚与同情达到满足,这种近乎病态的循环一直持续到母妃去世,他便又将母妃的死怪到温汝清母子头上。
那之后,他伏得更低,积蓄更大的力量,等待有一天掀起滔天巨浪,席卷他们所有人。
而这次岐城之行,便是一次最好的机会。
成及屿眸色阴翳,唤过身边小厮:“去告诉那边,我们明日就到。”
“是。”小厮应下,迅速躬身退了出去。
成及屿揉了揉眉心,手肘不小心撞倒了搁在窗边的酒壶,酒壶直直从四楼坠落到地面,摔得粉碎,楼下过路人已开始叫骂,吵吵嚷嚷地,他心中突生愤怒,砰的一声关上窗。
这种任谁都能踩上两脚的日子,他过够了。
箭已离弦,从此再无回头路。
在小西的指引下,徐芃芃的押粮车很快便来到了岐城郊外。
黄挺开路,成及润和卫殊守在徐芃芃左右,其余众人成组,围在粮车两侧,徐徐向岐城方向走去。
放眼望去,沿途良田尽毁,到处可见被水流拦腰冲断的树干,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正推着平车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