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醒的?”原来他那一倒并非偶然,卫殊想起方才对他肆无忌惮的端详,有些心虚。
“反正醒的正是时候。”成及润含糊答道。
其实早在她为他披上衣服时,他便醒了,只是她贪恋这放肆的独处时光,而他贪恋她的贪恋,这才一直假寐。
成及润站起身来,四下环顾了一圈,向坐在地上的卫殊伸出手道:“看你也睡不着,带你去个地方。”
不一会,二人已来到山顶一处平台,席地而坐,俯瞰着山下。
此地山峰并不十分高耸,但却绵延起伏数十里,层峦叠嶂,不见边际。
卫殊伸了伸懒腰,双手撑在身后的地上,陶醉于其间:“从前全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为了逃离而逃离,如今才知天下之大,世界之美。”
成及润第一次出远门时也曾有过这种感触,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世上的未知像巨大的磁石,以一种原始而无可抵挡的力量吸引着他。
不过如今与意中人并肩看风景,心境又有些不同。
“所以不是逃离,是奔赴。”
果然是前朝首屈一指的大文豪温相的后人,就这么二字之别,一场狼狈不堪的出逃便变得浪漫。她细细咂摸着他的用词,他的用心她是懂的,他是在暗示自己乐观些,换个思考的角度,便可得到完全相反的感受。
她这个人心里虽坚韧,但嘴上却丧惯了,总觉得少期待一点,事先说得糟糕一点,事情真的发生时就能少失望一点。以前总是独行,这种丧就是她的保护色,如今他离她这样近,她才发觉这会让他担忧。往事已已,或许为了在乎她的人,为了自己,她该做出些改变了。
卫殊喉间轻应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
她专注看着眼下的风景,而他看着入神的她,微风拂过,空气里仿佛泛起了涟漪,在二人间微微波动着。
忽然,卫殊坐直了身子,压着嗓子道:“阿野,你看那车是不是在动?”
成及润寻着卫殊的视线望去,只见离营地最远的那架车的篷布一张一张地,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对熟睡的人们视而不见,直奔米粮而去,看来定非野兽。出发前已听说附近流寇肆虐,没想到真让他们给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