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梅花的淡雅？如何做到？”弘历闭眼细细品着，良久问道。
“是和敬去岁在倚梅园取梅瓣积雪，化水后以罐储之，深埋梨树地下，今年得以烹茶。”懿淮道，“那孩子最爱附庸风雅，便随她去吧。”
懿淮所言不虚，她虽讲究，于品茶烹茶上却是个“俗人”，她可尝不出哪个是隔年蠲的雨水，哪个又是梅瓣积雪化成的雪水。
弘历想起和敬常说，取梅瓣积雪化的水细腻、顺滑、甘甜，再加上梅花有暗香浮动，雪水沾了淡淡的梅花香气，足足可以将八分的茶叶，泡出十分的茶水来。
他不由失笑：“和敬怕是跟皇额娘呆久了，学得了几分风雅。皇额娘常说，当年皇阿玛还在的时候，她常常烹了一种叫作‘岁寒三友’的茶，引皇阿玛品。”
懿淮意识到适才失言，略笑着岔道：“何为‘岁寒三友’？”
“大抵是松针、竹叶和梅花一起用水烹了。啊，那水须得是夏日日出前，荷叶上的露珠。”弘历撂了盏，似有遗憾慨叹道，“可惜了，我是一次也没喝过的。”
“皇额娘，只给皇阿玛烹。”
懿淮闻言，忽而忆起多年前侍奉太后，隔着帘子听见里头太后凄凉的声音：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声音明明那么轻，却又那么沉重。
懿淮顿时心头又是一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这世间最难得，情深意重，两心相许；这世间最贪得，执子之手，共赴白头；这世间最多得，却是生死相隔，爱而不得。
这世间，可得解脱处，唯神佛前，于山水间。所以太后她，敬山水为慈，敬草木为善，修的是不争不扰，不非不议。修行即修心。
所以，她还念他吗。自是念着的。
舍得吗，自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