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惊觉通天竟是着一身宽大的青色道袍,没有丝毫纹路,空荡清瘦,好似秋凉斑驳的绿竹。
她怔怔看着那青衣的圣人,雾蒙蒙的眼里水光盈满,却不见丝毫神采。
这是她的师尊吗?为何她竟难以将眼前满身落寞的青衣圣人同记忆中在海崖上剑眉星目、神采飞扬的让弟子们以他为标杆,引得整个洪荒掀起红衣风潮的截教教主重合?
“还不走?”
元始的手落在她腰际,语气极为冷漠。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恢复了视觉,动作一如来时,推着她转身往殿外。
“快走吧,别忘了为师对你说的话。”
她记得通天说的话——看清楚,想明白。别告诉他。
那个他,可是元始吗?
云霄闭上眼,主动让自己陷入黑暗,却反手推开元始的手,双膝跪地。
“弟子拜别师尊,定当谨记师尊教诲。”
她的青丝坠下,殿外的光芒逆着映照进来,在地板投落几许弯曲细袅的影,有一种难言的沉静纯澈之美。
元始的手指轻握,互相摩挲着,好像还留有着那触碰即止的体温。
拜别,起身,迈步。
来时那种默契依旧存在,可又分明与来时不同。她宛如一只提线木偶,闭着眼,缓慢地在他的推动下离开了紫霄宫。
沉默,静穆,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从紫霄宫出来,元始冷冷地吩咐四不像“自行归去”。随后以盘古幡划开虚空,钳制着云霄的腰身,一步踏入昆仑山麒麟崖下。
刹那间,熟悉的圣威即铺天盖地压在了她身上,沉如泰山,浩若渊海,冷得彻骨。
扶在她腰间的手猛地往前一推,她毫无防备地跌坐在枫叶堆积的土壤上,从一个囚笼掉入另一个囚笼。
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用来囚禁她的师父,后者是用来囚禁她。
圣人的语声含着冷怒,斥问她,“云霄,你可知罪?”
半边身体摔得发麻,云霄匍匐在地上,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忍不住想,她这次又是犯了什么罪?
哦,想起来了。
她在紫霄宫时捅了他一刀。怪不得他这般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