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是风寒未痊愈,”青木替他拍着背,答得半是温柔半是尖刻,“贾兰忙着备考,宝钗忙着大婚。至于我俩么,舅母说……”
青木啐了一口,竟是使了小性子,羞红了脸,说不出口。
王夫人脸皮子不够薄,淫-奔二字尚能启齿,她可是无论如何蹦不出这两个字来。
宝玉见她脸红,隔了薄薄的烛光,愈发显得脸蛋薄如蛋壳瓷,倒拿来打趣,“这烛影这么晃来晃去,衬着这阴森森的屋子,倒真应了那句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呀,我怎么净说这些不吉利的。”
他一着急,忙着要打自己嘴,却动了胫骨,下面被打残的地方一直疼到心坎上,一时龇牙咧嘴,疼痛难当。
“你呀,”青木扶他坐稳当,搁下蜡烛,替他轻轻抚摸背脊顺气,回眸看那蜡烛一点一点化作蜡来,不禁低头思忖。
“也别忙着说笑寻乐。舅母先前也提到这屋子冤死过新娘,在这躲得了一时,却是躲不了一世。这儿怨气重,阴气又沉,我倒想着不如我俩走远些,干脆住到山洞窑洞里,叫人再也找不着。”
“这糊涂话了,窑洞听着新鲜别致,当真住人却是寒酸得紧。瘴气足,又湿冷,没病也要得病的,更何况我这半瘫的残躯……”
宝玉说到这,口气也并不如何哀伤难过,仍然是一副轻轻松松玩笑口吻。
仿佛他与黛玉此刻不是躲在城郊破宅,坐在残破床沿上探讨一个将来,而仍是两小无猜的年纪,仰面躺在潇湘馆床榻上,一块儿遮着帕子说黛子洞里的老鼠偷香的事。
“依我说,我还是喜欢江南。江南好呀,垆边人似月,未老莫还乡啊,”宝玉幽思神往,盯着她看时眼神愈发温柔调笑,“我们去江南,就算乞讨要饭也好。你看看我腿瘸了,不是正好趴在地上要饭么。”
“要饭?要饭给得给人磕头,怕是宝二爷搁不下这个脸,”见他说笑,她也跟着回嘴,“代写家书,教人学字,或者画画也是好的,哪里就要讨饭了呢?”
“哼,给人磕头也好过给那些势利眼禄蠹们磕头,”宝玉不知怎么动了气,冷笑一声,眉眼都似结了霜,“你磕个头别人还赏你碎钱,不像以前跪着再怎么求饶也是赏板子。”
见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