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依我说,这凡事皆是这个理,莫说唱戏班子是家养的好,”王熙凤眼眸堪堪转过一圈,眼角正瞟了一眼黛玉,嗓音略带笑意说,“这将来宝二爷房里的人也是要贴心的好。”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晓得这凤辣子是说正经事神态,刚才摆明着打发了大的又打发了小的,她也不过装作不在意罢了。
如今既然见她一副要挑明事态,估摸着要说起王夫人与宝钗私底下偷龙转凤的不堪之事,老太太只微眯着眼睛,略略摇了摇头,示意王熙凤别提这茬,嘴上只是乐呵呵笑道,“不提这个,不提这个。凤辣子没的辜负这好月色,说那些烦心事。”
老太太摇摆不定,一会儿湘云,一会儿宝钗,一会儿黛玉的。如今倾向宝钗多些,爱她稳当持重,却又偏晓得黛玉是宝贝孙子心尖上的人。
只两件事。
一是前些日子,黛玉不知怎的央求要回姑苏老宅去,说上次贾琏去过后,族里似乎分了两派,有人要林姑娘回来守着林家宅子,也有人关系虽然隔着远却觊觎着她家唯一的院子。又说什么日夜梦寐,梦里是说要她回老宅,求个团圆。
宝钗与薛姨娘也一并来求了,说这回是黛玉年纪大了,不便再住在贾府,况且贾府并未有适龄男子替林姑娘安排,倒是回了姑苏,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寻常人家,也好过留在金陵,等着高攀哪家新贵的好。
这话一说,黛玉出嫁问题上了台面,老太太如何不懂,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水中芙蓉于六月盛夏开得最好的时刻,既然贾府无意安排婚事,黛玉自己心下着急,想着回姑苏找个好人家也就罢了,再等不得了。
但黛玉哪好意思自己开口,只说是夜里睡不踏实,梦到家人求个团圆云云,估摸着她又私底下托付了宝钗。
宝钗与薛姨妈母女这才来帮衬着说话,薛姨妈不似宝钗这般未经人事的闺阁女儿,哪般话不敢说?自然是把小女儿恨嫁之心却又担忧前途未卜的心思,全说了出来。
彼时,老太太被这么一劝,正拿不定主意,却不知哪房丫头走漏了风声,宝玉听闻了去。他第一个不依,哭着嚷着摔玉,指着檀木小舟雕刻,愣说是大船来了接走林妹妹了。
这一闹,他心思谁人不知。
听闻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