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啄米。
“……噗！”
小姑娘语气着实天真，连听着有歧义的表述都带了几分可爱，李晚星愣了一愣之后没忍住笑出了声来。笑完之后，她妥协地长叹一口气，蹲下来靠得更近了些，隔着阵法看外面还跟男青年拉着手的小女孩。
“……她是活人，可……可她身上有死魂。”很快得出这个结论，李晚星站起身，敛了笑意看李斯彤，“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
那两个大人没说话。
小姑娘嫩生生地开了腔：“我是容器，一个失败的容器。”
李晚星眉心一紧。
李斯彤又接着道：“她是姜自昀手下的术士为特区首富挑的容器，阴差阳错，跟本来选中的孩子弄混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一具身体两个灵魂。”
“那又……怎么样？”
“夫人，你不如想一想，如果没有失败，会是怎么样？”阿尔芒德依旧攥着两边的人不放手，横在那道以门为界的阵法间，温声问。
李晚星顺着他的话想了一刹，旋即就晃神又回神似的抖了抖。她垂眸：“死魂取而代之，成为身体的主人，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三个不速之客都没再说话。
只让李晚星自己想。
这位李夫人生前只是恋爱脑的傻白甜，却算不得什么圣母玛丽苏。死后亡魂被禁锢在此后知道了有续命之法，也只恨自己突然病发，走得太快。尽管也怨过姜自昀没有早些寻找术士为自己操作一番，但既成事实无法改变，自然最终就只是想了一想罢了。而眼前出现的小女孩，却是响亮的一记耳光，将李晚星生生抽醒了
——哪里是无法改变？哪里是既成事实？
小女孩身体里特殊共存的一生一死两个魂魄证明，但凡姜自昀有过一丝念想，自己都完全不必成为被困在监牢里的囚徒，以亡妻的身份佑他姜家福荫。哪怕是找个不那么契合的容器，就是跟原主共用一个身体，也好过永无天日的禁，好过现在这样寸步难行。.
他根本不想，不想她活着，不想她活下去，更不想她活过来啊。
李晚星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久到门前横着的三个手拉手的家伙彼此手心里都是汗，他们都等着这位被辜负的女鬼情绪爆发，然而很久之后，耳畔只有轻轻一笑。
没有料想中的狮吼咆哮，她笑声清灵，抬起眼来一双如同沉潭落星的眸子落在李斯桐脸上，又弯着嘴角，柔柔软软道：“帮我开个门吧？”
……
手里凭空幻化出的板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李斯桐呆呆望着自己刚刚在雕花落地玻璃门的阵法上杵出来的那个大洞，一地碎玻璃渣散落在地映着虚弱无力的日照反射出死气沉沉的光。
被关在这里处处受限那么久，可一日之前还决定乖乖留在锁魂阵里的女人，方才已经像一阵割脸的疾风般呼啸而去。她笑得肆意冶艳，嘴角一抹殷红竟像是啐血的颜色。比起之前看到坐在轮椅上柔声细语的李晚星简直判若旁人。
“没想到啊，原来滚着轮椅也能走这么快！”李斯桐抚掌赞叹。
阿尔芒德无语侧目。
“好像哪吒的风火轮啊！好酷炫呀！”小玉也一脸兴奋地原地蹦了两下。
“这是重点吗？”阿尔芒德着实无力吐槽了。
他看李晚星那副架势，忽然有些后悔。他们的本意是想激她离开，借此破坏姜自昀这个能庇佑自己诸事顺遂的阴损阵法，可眼下李晚星巨大的情绪反弹，大概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而去。
魔王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在他看来李晚星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受害者。一个从未害过别人还一直遭受折磨的女人，死后也不得解脱，最后还被仇恨之火烧得失去了理智，想要玉石俱焚……
作为王，他是提刀战天下的王，也是慈悲悯众生的王。
“我们也许做错了。”低头垂眸，阿尔芒德沉声说。
右手牵着的小玉不解地回身仰望，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左手边的石头怪已经翻手将掌心的那块板砖收了起来，挑着眉梢，转眼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他：
“选择都是她做的。男人她自己选的，上次可以走也是她自己留下的，这回我们也只是告诉了她实话，她的遭遇责任为什么要我们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