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觉得自己仿佛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计算每一步,观察爸妈之间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相处,生怕他们再爆发一次足以让他们离婚的争吵,心上悬着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
逐渐,胥仁慈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没注意过的事情,比如,她爸从来没买过什么衣服给她,她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妈负责;比如,她妈在外面聚会有人提到她爸,她妈从来都只说她爸正面的部分,而她爸却从不在外人面前提她妈,即使有人在夸她妈,她爸也是缄口不语;比如,她爸也不会刻意去记住她的生日,也不会用心去准备什么礼物,对于钱财方面也实在吝啬;再比如,她有种感觉,她爸从来没有把她和她妈当做家人,即使有了女儿,或许他最爱的也只有他自己,明明从来都放任自己的欲望,还总是妄想在所有人面前博得一个好名声,胥仁慈非常非常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爸——胥荣光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
从来没人会去考虑一个孩子的感受,他们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们觉得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快乐和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烦恼,不值一提。可是,十岁的胥仁慈已经能够分辨是非,能感觉到什么是爱,已经尝到了失望甚至是痛苦的滋味,她从来不想跟别人分享,她爸是罪魁祸首,她妈也是受害者,别人不会愿意听她说,同龄人也不能体会她的感受,她只是兀自酿着一腔苦水,连舌尖都是苦涩,胥仁慈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救救自己,可能就要死掉了,她越发爱说话,跟同学开开玩笑,没心没肺地笑,身边的同学都爱跟她玩,胥仁慈多好,完全没有烦恼,简直就是一个正能量的来源体;身边的亲戚和她爸妈的同事夸她懂事,是孩子们学习的楷模。可只有胥仁慈自己知道,她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她的本体是一个悲观且悲观的独行者,她顺从缄默却反抗孤独,她可以一个人坐在家里一天不开口说话,却希望可以用周围人的快乐把她掩埋。
胥仁慈是个极端而矛盾的人,这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