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朱家父女失和,本意是讨好皇后,却不知弄巧成拙。
齐凌侧头看了一眼。
朱晏亭仿佛充耳不闻,正若无其事垂头吃那鱼脍。
她着绯裙,冰肌如透,青丝后挽作翠云,动作缓慢优雅,朱唇微启,雪白鱼片送到口里时,唇边沾了细微一点几乎看不出的赤酱。
齐凌挥手屏退了太官令,与她攀谈:“阿姊盘中之餐,怎么望着比朕的更好”
朱晏亭兀自搛携菜肴,随口道:“昔日管仲对齐桓公,‘士、农、工、商’四民不可使杂处,其心乃安,不见异物而迁焉。往后陛下也不可与妾同食,免陛下也见异思迁。”
“……”
闻她冠冕堂皇之言,料是时时不忘劝谏之责,齐凌沉默片刻,压了几分语调:“原来皇后欲驭朕如四民。”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
朱晏亭却似乎不担心他真的发怒,竟一眼也没有转过去打量他的神色,眼眸垂着,唇角犹带笑意。
“妾这是规劝陛下,陛下自己吃饱了,见别人盘里的饭菜香,这是什么道理。”
话音未落,齐凌已挨了过来,离席就她席:“朕还是觉得阿姊箸里香,搛一块来。”
朱晏亭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是时屋内还有宫人、少府黄门内监十数人。
诸人见此情景,纷纷知趣退去。
她缓缓举箸。齐凌垂头就着她的手,含去了一口英华,犹未松口,叼着细长的犀角筷,反动她指。
似乎漫不经心道:“听说,今日阿姊处罚了南氏,还去打听朕有无龙阳之好了”
他的话随意抛落,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朱晏亭不料随口过问是否有龙阳之好这等细微之事都会传入他耳里,心下微慌,紧紧抓住手中的筷箸。
她抬眼观察齐凌的神色,发现他似乎并不介意,反倒是眉轩飞扬,目含得意之色。
不知在高兴什么。
“朕这些时日,常常躬省。”
语气一本正经。
“大婚之日,放浪形骸,未令阿姊有夫妇情浓之感,朕之过也。”
“这些时日,惫怠松懈,未效寸力于子嗣大事,令皇后惶惑,朕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