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的双目之中溢出鲜血,株莲相放大目力之后,能够看清那道剑气溃散之后,悬浮在雷光之中的凄凉身影。
他死死盯住李长歌。
北地昔日剑仙,在向着上天递出那一剑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天地之中,雷声大作。
苍穹那端的雷云还在酝酿,第二道雷劫,看样子比之第一道的凶残程度还要过之。
那个男人已经闭上了眼,颓然无力的嘴唇微微开阖,这是他最后的一口气。
他双手满是血迹,衣衫上也满是血迹,雷光穿透他的胸背,将他的鲜血焚得炽热,鲜血从毛孔之中渗透出来,将白衣染成了红衣,粘稠而血腥。
他仍然握着那柄“因果”。
可那双手已经没了力气,鲜血浸湿剑柄,十根手指,已经无法保持紧攥,双臂下意识搂紧了这柄古剑,可无论如何用力,“因果”在他怀中缓缓下滑,最终与他分离。
小殿下看到剑宗明摇了摇头。
大光明宫宫主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只是无声缓慢的摇了摇头,不悲也不喜。
......
......
那柄“因果”脱手而出。
李长歌四肢失去了重力,向下坠落,整个人却往上浮去,虚空之中,像是有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背,要将他送上苍穹的那一端。
他沉闷咳嗽一声,鲜血从唇角溢出,滑落面颊,滴落大地。
睁开双眼,便已经无比艰难。
李长歌居然破天荒的感觉到那么一丝的安逸。
他看着面前不断放近变大的苍穹,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丝线缠住,一丝一缕,都是业力,无法避免。
眼皮之中,像是灌了铅,不受控制的,沉沉倦意袭来,哪怕耳边雷声轰鸣,不断炸响,也变得缥缈而虚无。
整个人间,似乎都在离自己远去。
太累了。
太倦了。
他想歇一歇。
所以李长歌闭上了眼。
时间便变得缓慢起来。
他微微抿唇,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看得到的,看不到的。
那柄“因果”在下坠......
天道:“你体内有李长歌的血,所以你待会要站在这座山上,替他向一位‘已经死去’的剑仙,说上几句话。”
沈莫怔怔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点了点头。
她终于明白了这无数剑气,为何可以融入自己的身子。
寒酒镇里,沈莫为李长歌吸噬寒血,驱逐天缺,经年累月,自己体内也有了长歌的鲜血。
所以那头狮子,就是夫君留给自己的剑气?
要让自己,替他在这座藏剑山上,说上几句话?
沈莫抿了抿唇,她鼓起勇气,看到了远方荒域之中,那个漂向苍穹那端的熟悉身影。
原来他没有把自己带去荒域。
是因为他将生死,交给了自己。
......
......
魏奇将那根雪白骨头插入藏剑山山底。
剑骨入山。
藏剑山动荡的趋势反而逐渐平静下来。
那根剑骨缓缓下移,最终移入山中。
魏奇面无表情,盘坐在山内。
南海之中,收留了许多的老人。
八大国期间,除却南北两大国,其余六国,灰飞烟灭,六国之中,大部分的国师,棋手,若是真正抵达了足以让棋圣惜才的地步,便被接引来到南海,却始终没有人知道,这些老人究竟被棋圣藏在哪里。
一位谋士,是一国之剑。
藏剑山,藏的并非实剑,而是谋略之剑。
......
......
动荡之际,藏剑山山腹之内,诸多洞府一阵摇晃,许多闭眸的老人都不可避免受到了困扰。
藏剑山的山腹尤其浩大,这些老棋师,老国手,各自占了一个洞府,有时会出门,互相讨论棋道,在阵法的遮掩之下,南海弟子偶尔见到这些前朝老前辈,却从来不知,他们的洞府,居然就是藏在这座山内。
只是有一位老人,却从来不出门。
这位老人的洞府,也被分开,隔离到藏剑山最底层,几乎要压入大地之内,一整座山盖在头顶。
山摇地动。
最底层的洞府之内,那个头发雪白的老人睁开了眼,他的手足俱是被锁链困住,延伸至石壁之中。
他比那些六国棋手,国师,来的都要早。
而藏剑山的名字,就是他起的。
头发雪白的老人,木然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石壁之上,缓缓滑落一根雪白剑骨,悬浮至他的面前。
那根剑骨被剥离开来,骨骼宛若琉璃,没有一丝无垢。
这根剑骨的主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