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师

 东皇失笑：“或许是我算透了天机，或许是我调查了你，你又为何一口认定，我能看到过去呢？”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我听闻这里有仙，号称梦老，可让人回到过去……我带来了这世上最好的油脂，是南海大鲸鱼的油，还请您帮帮我……”

    “演了一辈子木偶，刻了一辈子的木人，一千年生生死死，时而化凡，时而为仙，咿咿呀呀，悲欣交集，靠着以前那带我入行的老修行，也算得了点法力，后来机缘巧合，梦中得遇一仙人传法，便这样立地化了人仙，看了人间红尘一个千年。”

    他的身后，那个少女木偶忽然站了起来，哒哒的走到他的身边，对着暮仙人行了一礼。

    折纸船的孩子看尽这一幕，对东皇道：“傀儡也是有心的，她的舞跳的真好看啊。”

    东皇抬起一指，银灯中的神火熊熊升起，转眼间便把梦老人淹没，他那手指再转，一颗星辰显化于指尖，仿如微粒，坠入神火当中，那梦老陷入岁月梦幻之中，长逝于当世。

    那时候，她也只是一个寻常的木偶。

    一个千年，对于凡人来说便是十世，而对于他来说，仅仅这一世，也已经要走到尽头了。

    残灯举着盛世的灯火，让人觉得沉醉，却又唏嘘与凄凉。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刀转千秋，悲喜谁配；银云碧水，岁月难回。”

    暮仙人点了点头，梦老人开始下刀，他此生从未曾刻的这么认真，那在无面的木偶上，每下一刀，他身上便喷出一片鲜血，直至刀落偶成，三千六百刀，三千六百痕。

    那要靠一种宝物，叫做碧海青天心。

    只是梦老觉得这总是有些悲哀。

    “请大圣成全。”

    暮仙人看着对方手里的刻刀，上面斑驳伤痕的手指微微颤抖，暮仙人叹息了一声，却未曾开口，倒是梦老人笑了起来，又哭了起来：

    无脸的木偶，渐渐变成了那个士子的模样，他将在梦中完成他的未来，见证他自己的辉煌，最后在虚幻的欢呼声中，无声无息的逝去。

    梦老看着眼前的来客，东皇同样在打量他，大约三个呼吸之后，东皇道：“两百六十年前，你可点化过一个木傀？”

    暮仙人：“是不敢见，还是不愿见，亦或是不想见，不能见？”

    一个千年，梦老见过了许多这样的人，仅仅只为了一个梦，他们有的，或是怀才不遇，有的，或是为情所困，有的，或是求道无果，有的，或是家破人亡……

    漂泊过多少山水，卖艺的到底都是卖艺的，除了年轻时一股逍遥浪荡的劲儿，还能剩下什么呢？没个家，没个伴儿，一辈子什么都没剩下，除了这么个陪了他一辈子的木偶。梦老人的眼睛有些朦胧，火中的映照的面庞，似乎回到了他年轻时，泪花滴落一滴，便以袖子揩脸，可揩了再揩……也揩不净。

    梦老人：“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或许都有的吧。”

    算有缘。

    漫长的路途，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走到了。

    刻梦，演梦，笑旁人的看不|穿，求不得，不见，要在梦中寻过去，可自己还不是一直带着她，一直盯着那盏银灯白火，一直看着自己的过去？

    那丝缥缈的气息化入破败的庙宇，一盏银灯之上，有无数光景显化，熠熠的白色火焰照亮了持灯者的面庞，枯瘦的皮肤，苍老的面容，长长的白须，他步履蹒跚，坐在破庙的门槛中，诉说着什么是“风烛残年”。

    “碧海青天心，这是龙族的宝物，一甲子龙华开，我曾经去过三次，皆铩羽而归，便不再思量此事，如今想来，倒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梦老看着眼前的来客，忽然问道：“你，也能看到过去吗？”

    梦老人的面庞上泛起慈祥与欢喜，还有一丝悲凉：“是我痴了，青天心难得，那傀儡或许日后能够得到，但他伴随着我的时间终究太少，这个……这个……她才是我的挚爱，她是我的珍宝，她伴了我整个千年，看尽了人间的红尘，看尽了所有的求不得。”

    冥冥中有声音在和他交谈，老人摇了摇头，颤抖着，佝偻的背脊弯曲，他的前额触地，拜了三拜：“小老儿，法力不济，不能为您施梦。”

    一辈子啊，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儿，活成这么个怂样，就这么糟践了自个儿这一辈子。怪谁？

    于是他把手中的木偶交给对方，那士子感恩戴德的收了下去，随后身躯开始变得虚幻，最后缓缓沉入梦乡，与那木偶合二为一。

    所以他每次都会说同一句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梦老人：“你不属于当世，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一定不属于。”

    暮仙人带着那个孩子出现在这里。

    “盘铃清脆，灯火幽微；三尺红台，白发成灰；

    东皇有些诧异，梦老人此时拿起一个木雕，忽然手颤抖了一下，闭上眼睛，想象着之前的那个女子轮廓，摇了摇头，又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