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来孩童般的哭闹声，但被神祖轻轻安抚，归于平静。
“是的。”
自己打破自己的规矩，开此特例，只有一次。
神祖失笑：“当初迫害东王公的，可是无何有之乡啊。”
昆仑几乎化作疯狗：“纵然和你们无关，但你们同样知道很多东西，所以才藏在无何有之乡内！世上的大苦大妄都是你们所创造的，你们这群天杀的狗东西！”
哪怕是无数大圣，哪怕是十二天尊，也不敢触怒神祖。
昆仑的嘴唇煞白，他想要说话，但却发不出哪怕一个音节。
无情是神，不可名状是神，知也不知是神，有情大爱……亦是神。
这个诺言一出，几乎是违背了岁月不可逆的真正道理，然而这句话从神祖的口中说出来，那自然是惊世骇俗。
“我的昆仑之法也是从天冥之门中被拉扯出来的！是五仙之神的力量！”
众人在等着，在见证着这一场奇迹，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什么劫难不劫难的了。
昆仑沉默了，只是眼中血丝密布，身躯踉跄。
一种是蔑视，一种是怜悯。
那声音刺破九霄，越过九山，荡过九地，落入九泉。
“大道至简，想的越多，越容易化入妄境，但什么也不想，就会成为空无，故而要有一个度，这个度在哪里，就在心里。”
仅仅是无何有之乡内的一簇微弱火苗，便已经压得昆仑难以喘息，更不能抬起头来。
神祖终于大叹：“你果然一直都在妄境中，大道至简，你还是没明白。”
“不过有一点你们错了，玄古之君所铸造的天冥之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可以堪比无何有之乡。”
神如果有情感，那么只有两种。
昆仑惨笑着，他不懂吗，不，他已经懂了。
吕忘尘转过身，他的身躯化作无数红蝶，从大荒中消散。
他说着，忽然哽咽起来，而后便是疯狂的笑。
轰隆——！
昆仑以头叩地，拜了三拜，而后整个身体彻底崩溃成光尘。
举头三尺，即有神明。
“你……你不能！我有话说！”
“树叶放在眼前，透过光芒，所见的天阙是绿色的，但天空真的是绿色的吗？”
“去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那就去见见那个姑娘，然后，抱有极大遗憾的消散去吧。”
“他入了妄境，你也入了妄境。”
昆仑的眼中泛起神采，然而身躯忽然无力，他砰的一下倒在地上，而后仿佛是耗尽了这一世的所有生命力，身躯开始化作点点光尘崩塌。
那尊真正的，代表亘古不变的昆仑山，终于倒了。
“吕忘尘……”
“人人心中，都有天冥。”
众生沉默，不给予回应。
“世上最大的妄境正是无何有之乡，但同样，那处也是最大的真境。”
神祖很平静，直至他喊完，忽然点点头。
从过去来到当世，重新复活！
昆仑脑海如遭雷击，他身体踉跄而退开，跌跌撞撞，眼中血丝几乎爆裂。
神祖：“是无何有之乡。”
神祖开口：“天冥之后是什么地方，那处桃花源就是真的吗？雷神曾经见过桃源乡主人，他就是玄古之君，也是当初东王公所见到的那个人。”
“道是无形的，一旦有形，必然有缺。妄言不朽者必朽，妄言不灭者必灭，你还不懂吗？”
甚至连李辟尘也想到，如果此时换做是自己，那么自己会不会选择复活？
昆仑浑身剧烈颤抖，他语气变得干涩下来：“当初……那道声音是谁？”
什么是神？
“那就是无何有之乡。”
“我当然知道玄古之君铸造了那扇门，但你们怎么解释太上之炁！无何有之乡又怎么可能对我言语，你们的意思是我被连续欺骗了？！”
“谁敢欺骗我！没有人敢欺骗我！”
白色的火焰人面向昆仑，后者在怔住了许久后，面色陡然重新扭曲为狰狞恶鬼。
他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即使仙神二祖已经不在世间。
神祖开口，没有伪神插嘴的份。
“你说的对，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吕忘尘看向神祖：“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总是会让我们去放弃一些东西的。”
昆仑暴怒：“我明白了，你也是假的，什么神祖，你敢蒙骗我，浑沦此时在无何有之乡内，多少岁月都不见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人间，你们已经不能干涉人间！”
南宫抿着嘴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一只手捏住他的脑袋，后者神情惊恐，十苦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心智，此时的昆仑早已不是最初的昆仑，他是疯狂混乱与不甘的结合体，更是世间大苦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