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出,无回诸剑先是寂静,随后便似潮水突来,爆发汹涌。
然,苍衣舞动,那青年子言,正是沧澜剑仙道:“你究竟自何处学的如此剑道?你师承是谁?这浩荡尘埃,剑意无尽,可这意从何来?”
若如此言,他们这些剑仙自囚无回谷内,代代守谷,莫不是彻彻底底的如同痴傻顽童,千年苦修,到头来不及旁人随手?若真如竹篮打水,那最初追寻的又是什么呢?
冥冥之内听闻鬼哭,不知是葬下过去还是埋了未来。
李辟尘开口,七剑自然不敢再多言什么,只是缓缓让开道路,连同后面三百余剑士同样让开,几是心悦诚服。
之前顶着尘埃压力,出剑三寸便止,后再观万丈红尘剑,通天青尘剑,心中已视此人为降世真仙,剑道之中至尊,然此时开口却言自己不通剑道,是看不起剑仙,还是看不起剑?
沉寂于方才那种剑境中不可自拔,初一观之,只道是万剑朝宗?但后再看,却又明悟天地大势,剑者张扬轻狂,存身天地之中却要斩破天地桎梏,然而天地本无枷锁,那么剑仙要斩去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而在看过之前浩荡青尘剑后,居然认为李辟尘的话,正是通向至高剑境的道路。
要说元神之境斩杀天桥,无论是谁听了也觉荒诞,一者为虫谷一者早已化蝶,如云泥之距。但此时,无回谷中,却真见元神一剑杀天桥,这荒诞成真,让那三百余剑仙皆惊又无言。
声音带有滔天愤怒与嘶哑,李辟尘摇头:“我真的是不通剑道。”
战战兢兢,一道冷炁直压天灵,似感,正是窥得冥冥中一柄仙剑悬天,谁若胆敢触之半点,立便头颅落地。
李辟尘散去浩荡青尘,拂袖而垂手,身边踏红尘高高昂起头颅,一副睥睨这帮剑仙的模样。
他们认为太白山的天剑真人并没有走到至高剑境中去。
总不能让苦界如愿。
他面色悲怆,似是心中至高剑境破碎,而沧澜剑仙开口,他眼中有光芒跳跃,似是明悟了什么,突然大笑,随后,又对李辟尘叹,只道:
“然你为何如此辱剑!明明修得至高剑境,为何辱剑!”
西邪上圣的死去自然被他知道了,那种死寂的大道延展,从虚无之中滚来,被北海真神一念震的粉碎。
只待又听钟声响,三百余仙家剑士这才恍然回神,只道是真灵大念归位,再定睛看向前方那白发道人,一种天地知我,山河皆老的气息顿是扑面而至。
“剑字剑字,剑中修的至尊道。”
李辟尘摇头,翻上麒麟而去,临走时回首,道:“我随口一语,只懂一些寻常道理,真正的剑修终究还是你们。世上本无二三事,切莫庸人……自扰之。”
“几位剑士,我可过谷了?”
只不过,是分出化身,但这,已经足矣。
若不是亲眼见得,谁也不能相信此事,而纵然如无回谷,超脱云原又依附云原,自成乾坤,那昏暗天阙上也染了一抹红色。
整个高天染血,这世上谁还不知道,天桥陨,苍天泣?
无回谷外,至远眺北海之中。
李辟尘:“这谁又能知道呢?他早已经逝去多年了。”
接下了枉死城,就是接下了自己。
若是搞得大了,天地皆知,怕不是仙山中有地祖下界,到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只叹此时身不在北海,但北海已成绝地,回去是死,前进,或许仍旧是死。
他不满意,所以,他准备……亲自动手。
“我本皇家子,遭逢变故,贬为庶民,遭人凌|辱,受尽苦难而遇师父,踏上剑途,百年征战,除魔卫道,踏入无回,千年修剑,我为剑而生为剑而死,到头来却被人称我不懂剑!”
庶人剑仙喃喃自语,面色痛苦:“你不通剑,我不懂剑?”
“我不通剑,你不懂剑,意从何来,从我心来。”
掠阳一怔,随后大叹,让开道路:“惊才绝艳者必遭天妒……道兄请去。”
“你不通剑……原来如此……是这样,是这样……”
他情绪略有激动,不接受李辟尘方才说法,更认为他是在辱剑,更是在羞辱自己。
七地境剑仙不言,是被剑意所震。
李辟尘摇头:“我不通剑道。”
这剑来之法,确确实实是斩红尘所留下,被自己推衍而出,故此说是他点化自己,正是半点也无错的。
不仅仅是一位剑仙,连数位地境剑仙都是如此想的,他们仿佛见到了一直追寻的东西,每一个都有了不同的念想。
七剑无言,只看掠阳剑仙是心神震,庶人剑仙则是面色红,李央仙子秀眉轻颤,沧澜则是面作凝水不语,至于剩下三位,寇淮、余玉龙与地华君,都是眉眼低垂,似不愿再开口说话了。
掠阳剑仙轻叹:“剑本凡铁,人本凡身,我略有所悟。”
李辟尘对着虚天作个大揖,随后却让人跌了眼镜,前一瞬仍礼仪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