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一声长叹，不知何来，不知何去，不知是谁在叹，或许是那藏在天门后的天仙，亦或是高居青天之外的大圣？
在那片叶子的身后，黑天黑日，黑海黑雨，当中传出的，是浩大的波动，是凄厉的惨嚎。
如渡世宝筏，这片青叶载着众人离开悠悠冥海。
……
李辟尘可以理解青箬笠的这种想法，因为这种人，曾经就有过，那是无心道人。
一片青色的叶子在黑海之中游荡，它撕开黑幕，震开天雨，载着二十四道虹光，远远离开此方海域。
“我们看见的，是在山巅处的风景。”
群圣中，那唯一的魔，森罗魔人开了口。
“【仙人】。”
“于是那些攀上高处的人，被凡人们看见，惊为天人，于是他们便有了一个称呼。”
“因为看不见希冀，所以才会疯狂，所以才会执拗。”
无言而语，唯有哀悼。
李辟尘闭上眼，那头颅微微低下，语气莫名。
那稽首打落，话音沙哑，但却带着一种明悟的意味。
“道山，道山！这便是道山不老！道兄今日一语，破我迷妄……高论圣言，实乃……”
“只能远看，而不知道如何穿过树林，而有些人穿过了树林，他们来到了山脚下，于是这些人，就被凡人称呼为修道人。”
这位剑囚谷的故友，在询问。
“这就是——‘得道’。”
李辟尘忽然笑着，那却又在叹息：“然而能转过头的人，终究是十分少的，大部分的人都在向着高处攀登，从不知道这里还能回首——”
道，在某些方面，是相通的，能有大智慧者，则大道相同。
“首座羽化了……”
“真人也——！”
首座不会让他活下来，必须要一起上路。
森罗魔人沉默，而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复又看向李辟尘，忽然起身行礼。
“仙，是攀登高山的客，而魔，在我所想，是走岔了路，看不见前方希冀的客。”
于是在青叶离开不久，一道气息陡然寂灭，那种逝去的冥冥之感传荡乾坤，让诸圣皆都惊醒，面色变幻，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都是低下头来。
“既然道是一座看不到顶的高山，连天尊他们也不过是站的比较高的人而已，他们也没有办法触摸到高山的顶端，那我们攀登高山，又为了什么呢？”
“从他所在之处，看向远方，所见到的东西，就是攀登到山顶之后所看见的东西，那是风景，是不一样的风景，当然，这里所看见的，更是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风景。”
“我想来，首座应当是看到了那里的风景，他明白了自己该得到什么，明道者，故能得道。”
明道者，故能得道。
突然，有人开口了，那是个女子的声音。
“所谓得道，正是如此啊。”
得道了，青箬笠说自己得道了。
漆黑的雨落在沧海，把那众生摒开。
“修道人踏上了山，他们开始攀登，有的人攀登不久就耗尽了力气，有的人则是走走停停，有的人攀登高山为了征服它，有的人只是为了站在山上，站在更高处，看更高处的风景。”
“道在山顶，它是一个目标，所有登山的人，都是为得攀登到顶峰，但站到了顶峰之后，所看见的是什么呢？”
“名为道的山就在那里，它很大，很高，很广阔，所以上山的路也有很多很多，每个人都选择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有的人很倔强，前方即使是荆棘丛生，他也要拿着柴刀斧头砍出路来，因为他认为，这条路，是通向山顶最近的路。”
青箬笠说自己想要窥视一下这天地之中的道理之言，他又说，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梦，那韶华白首，白云苍狗，千年浮生也不过弹指一瞬，所谓大难之生死也不过一场梦尔。
这是花千树的法，是那建木的叶子，如今被他炼化成宝，因水生木，加上建木原身，故此青叶能渡一切无尽诸海，不论是外道之海，还是……幽冥海。
她在询问，而李辟尘开口了。
“希冀么……”
何其相似，都是为了道而不断追逐的人，只不过青箬笠走的是险道，而无心则是在没有道路的地方开辟出道路。
阳世的水已经盈满，既得幽冥之法，必要去幽冥走上一遭。
李辟尘的目光望向远方，那处，黑色的雨正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不必悲伤，不必心惊。
李辟尘抬起头来，看见了穆寻雁。
韶华白首，彼岸云烟。
“在这座明为‘道’的高山上，我们在攀登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人，遇到了难以翻过去的艰难险阻，这些就是劫难，而在对抗劫难，想办法翻过去的同时，也总会有一些人在无意间转过了头，他们看见的，是属于这片山峦之外的风景。”
青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