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清晨,看不到淡青色的袅袅炊烟从千家万户的房顶冒出,这些年煤球炉子的普及,取代了柴火,在便利了百姓生活的同时,当然也让房顶上的炊烟消失了。很快,街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饭香,当然还有妇人们呼儿唤女的喊声。
没有十万封也有几万封吧!
“有人说什么,没有剃发令之前,咱们一个个都投降了,到后来剃发令来了,大家伙才知道抗争,实在是荒谬至极,难道在剃发令之前,天下人就不曾反抗过?剃发易服只是激起天下人的愤怒,在此之前,许多人仍分不清楚何谓‘亡国’,何谓‘亡天下’……”
将邮包放到马车上,同事怒骂道。
“是啊,清兵入关的时候,非但普通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是‘亡天下’,就是士林中人,亦有不少人以为,不过只是改朝换代而已。”
“他们为何这么做?不是因为那些是士林中人,所以要保全他们的声誉,是因为忘记,他们忘记了祖先惨痛的遭遇,忘记了抗争的艰辛,忘记了这些,自然也就只看到那些所谓‘节臣’的孤忠了……”
“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张悠柏摇头叹道。
不过,相比于乡村,城市市民的生活并不容易,至于他们的生活更辛苦一些,许多辛苦是隐形的,也是不为人们所熟知的。清晨,随着钟楼的钟声响起,沉寂了一夜的城市再一次苏醒过来。千百年来一贯如此。
和许多本地人看报纸一样,他都是先看二版的本埠新闻,头版都是放到后面,那上面除了一多半的广告外,还有就是国家大事,国家大事离平头百姓太远,还没有本地的新闻来的实在。一些新闻更贴近他们的生活,都是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也可以作为谈资。
“你、你看看这报纸……”
“挨千刀的建奴……”
泪水突然流了下来,许云贵喃喃道。
“娘,我才十四,定亲还早呢?要说也要先给大哥定。”
抬头看着总编,张悠伯神情肃穆地说道。
看到母亲的态度很是坚定,他想从父亲那里争取一些支持。他觉得父亲能够理解他。毕竟他现在,年龄实在太小了一些。
且他还想继续读书。想继续读书院。当然。只是他的一个想法而已。谁知道能不能考上。但是,总不能为了成亲,就要放弃这一切吧。
“这,报纸上在征集当年满清入关时的暴行,说是要牢记过去……”
想到现在不少人对四十年前的那场劫难生出来的误解,顾炎武喃喃自语道。
相比于二十年前,现在的昆山县在了数倍,甚至相比弘光元年清军屠城前的规模的也大出了一倍有余,城外的房屋鳞次栉比,一个紧接着一个,一片紧接着一片,而越往外城的边缘,其特点越发鲜明——新旧不一鳞次栉比的房屋往往都围着几根大烟囱,那是丝厂的蒸汽机烟囱,和几乎所有的城市扩张一样,居民区往往围绕着工厂,以工厂形成一个个新的居民区。
报社里静悄悄的,作为总编的王树仁,将鼻梁上的眼镜推了下,然后目光投向远方,良久之后,才说道。
人们确实需要理解,人们的记忆确实需要提醒。而各家报社的报道,再一次真正唤醒了沉默的记忆,四十年前,满清入关时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后,那些不愿提及旧事的人们,纷纷拿起了笔,在纸上描述着他们的遭遇,即便是不识字的人,也会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们的儿子、孙子,让他们代笔写下他们的遭遇。然后贴上邮票,寄往报社。
“才四十年,这天下的人们,就记不清楚,当年咱们的朋友、亲人是为什么抵抗建奴的了。”
“确实应该写下去啊,应该记下来,让后世人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知道,我们不仅仅只是为了发冠啊……”
总不能光拖累儿子吧。
当妇人们忙活的时候,男人们却显得颇为悠闲,许云贵不急不徐的走到巷口,在巷口的报盒里取一叠报纸,虽然拿了报纸,且离家还要走上几分钟,但是他并没有展开报纸。
不劳动不得食,除非是周末去“圣庙”有一天假之外,其它的五天,他们每天都要干上十二三个小时的活。相比于乡下的百姓。他们的生活更加的辛苦,甚至没有多少自由,毕竟,在工厂中他们又要拼命的工作,只有如此才能够挣到工钱。才能够养家糊口。城市平民的生活总是如此,与他们有着相对较高的收入,但是相比于乡下,却又少了几分自在。多了几分无奈。
作为大明的前首辅大臣的顾炎武,在看到报纸上的呼吁时,他沉默了良久,心情却是久久无法平静,当年满清占据江南,抵抗失败后,被迫远走他乡的一路上,他曾目睹过太多的暴行,也曾见过太多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着相似的却又极为悲惨的遭遇。
在这几天里,同样的一幕不断的在大明各地上演着,一篇看似简单的呼吁,再一次挑起了人们遗忘的记忆,人们抬头看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