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汉人绝不会轻易的把这些东西交出来,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用毛皮交换,一个是偷盗或者掠夺,相比于用毛皮交换,他们更愿意通过后者去获得这一切。毕竟皮毛是有限的,而偷盗与抢劫却可以让他们得到更多,尤其是得到汉人永远不会出售的各种火铳。
“啊……”
想到定居点中所能得到的财富,西雅图的嗓间突然迸发出狂热的叫喊声,那种叫喊近乎于野蛮的咆哮,一时间整个森林都在回响着这种野蛮的叫喊声。在那尖锐的怪叫声中,上百匹马先后冲出了森林。在麦田中奔跑着,向着定居点冲去。
又一次,坐在自家的走廊下,梁清远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已经年近耄耋之年的他,似乎最已经忘记了当年被流放时的痛苦,也忘记了当年对兴乾皇帝的诅咒。
一声铳响,梁清远能看到一个土人从马上摔了下去。
一时间密集的铳声在定居点回响着,不过,相比于近百人之多的土人,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定居点的火力显然太过薄弱了,当男人们看到女人已经赶着马车逃出了村子时,立即纷纷跳上了马,保护着女人们往市集逃去,市集拥有厚实的围墙保护,那里甚至还有小型火炮,等同于一座要塞,土人永远不可能攻克一座要塞。
“功名利禄苦……”
放下烟袋,李维赞反问道。
在梁清远吓的脸色煞白时,正给火铳装着铳子的惠儿扭过头来,关切的问道。
长叹一声,梁清远凝视着远方说道。
闭上眼睛,梁清远低声说道。
“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顺逆,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世。”
“爹,若是您觉得的累了,就躺上一会,再过一会就到集上了。”
“佳铭老弟……”
在人们往市集撤退时,那些骑在马上的土人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袭击着他们,尽管在几十年前,这些土人还不知马匹是什么,但是从新西班牙传过来的马匹,却让土人迅速接受了这种四腿的怪物,掠夺马匹,也是他们袭击定居点的原因。
红番!
刚流放到这里时,他不曾一次的诅咒过那位“杀顺民”的兴乾皇帝,甚至达到了解恨之入骨的地步,可即便是如此也改变不了身在异域的现实,慢慢的,他接受了命运,接受了这一切。
低声背诵着黄宗羲的这句话,又感叹道。
在一阵阵怪叫声中,弓箭、战斧不断的从四面八方飞来,骑在马上的男人们,只能不断的用六响铳还击,在近距离,六响铳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当男人们的在抵抗的时候,马车上的女人也没有闲着,有一些女人,也是端着火铳,瞄准敌人射击。
“是啊!想我等身为男儿,所亦远非英雄,亦非丈夫,居然身处迷途数十载,而不自知,岂不可笑至极?”
沉默片刻,梁清远摇摇头。
原本的他以为,归隐乡林后也就一了百了,可是谁曾想到,那种平静不过只维持了区区几年,几年后随着朝廷的一纸旨意,作为事清伪吏的在年近七十时,仍然被流放至海外。
这时,红番的嚎叫声已经能传到他们的耳中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惊恐之色。
大明,不会忘记国家的忠臣,同样也不会忘记背叛者!
“梁公,又想家了?”
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蛮?
麦田中的红番让李维赞惊恐的大喊道。
“嘞、呒嘞嘞……啊呒呒……”
沉思片刻,李维赞低头说道。
“爹,你没事吧。”
“快,快进撤到市集上……”
“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想通这一切,也难怪我等居然变蠢笨如此,曾身为汉奸而不自知,助纣为虐而不知其害啊……”
就在他回忆着如何用火铳时,他看到远处的马背上有人摔了下来,是李维赞,立即将火铳一丢,扶着马车车箱急声大喊道。
“可不是,自从咱们到这,似乎就没有那年短过雨水,不涝不旱的,搁天朝,可也少见的很,”
惠儿的话,让梁清远更加汗颜了,他看着身边的火铳,咬了咬牙,便端起了火铳。
“这双腿脚迈不动了,还想那么多干啥。”
“惠儿,给你……”
“要是今上有朝一日特赦我等罪人,梁兄还会返家吗?”
对于移民们来说,这里残酷的天气从不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只有红番,一直都是移民们的恶梦,尽管谦和的性格使得他们试图用博大的胸怀去包容土人,试图教化他们,可是红番的残暴仍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冲突从不曾避免过。
看着儿媳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梁清远不禁有些汗颜,环境可以改变所有人,但是他却依然不能像孩子们那样,在最初的惶恐之后,慢慢的变得在镇定自若。
和往年里一样,进了七月,这田间麦子一天一个颜色,看着那慢慢变成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