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必要谢恩,可顾炎武却摇头苦叹道。
见陛下沉默不语,顾炎武又说道。
“啊!”
穿堂过院,来到灵堂中,入耳的是和尚念的经文声,朱明忠的脚步沉重,心有所思的他,看着灵堂中的牌位,尽管朱明忠无法体会夫人去世后,顾炎武的悲痛,但是他却想到在另一个时空中,顾炎武的几度欲绝。他在妻子的灵位前痛哭祭拜,作诗云“贞姑马鬣在江村,送汝黄泉六岁孙。地下相逢告父姥,遗民犹有一人存。”……
已经决定致仕的顾炎武,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地方点到为止,他可以推荐阁臣,但是部臣,还是交给下一任首辅吧。如此才能不若人嫌。
“不然。”
接过线香,想着那尽是遗民泪的首诗,朱明忠默默的念道。
其实在过去的几年间,许多因为辫子戏而熟悉的人物,纷纷进入朝中,这不能不让朱明忠感叹着是金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发光,就像朱明忠从不曾想到,接任辽宁巡抚的居然会是李光地一样。
说出这番话时,泪水又一次从他的目中流出……
“这些年,东奔西走三十余载,现在,终于可以歇了一歇了……”
这是皇家的马车,不用问,人们也知道这马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必定是陛下了,来的不仅仅只有陛下,还有皇后郑灵、皇贵妃石昭等人,毕竟她们与顾夫人是相识多年,这个时候,自然要过来拜祭。
陛下这边刚问,那边顾炎武便笑道。
“陛下,昨夜内子去世,臣痛哭流涕之余,思及近年来时常觉得两目昏聩,略一操劳就身热晕眩、心摇手颤,‘七十悬车、古今通义’,臣虚龄已经七十岁了,恳请陛下允臣归隐林下,舞鹤于升平之世,歌诗于泉亭之间,不也是盛世美谈?”
“为何是他?”
看着顾炎武,朱明忠常叹口气,然后说道。
送走了方以智等人,已经疲惫不堪的顾炎武在儿子搀扶下坐在椅上,不胜疲累地长长叹息一声,抚着前额上稀疏的白发,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苍老深沉。
一边是有心留,可另一边是有心走,在书房中不过只聊了一会,顾炎武就再一次提出了致仕。
顾炎武一生无子,顾衍生是他的嗣子,现在于刑部任职,除了这个嗣子之外,还有一个插曲就是多年前顾炎武最小的弟弟顾纾的儿子顾洪慎,生养了两个儿子,分别取名世枢、世棠,顾纾考虑再三,决定将世枢作为顾炎武早殇的儿子顾诒谷嗣子,让他伴随嗣祖母也就是昨晚去世的王氏,无子而立孙,这也是顾炎武那首诗中的六岁孙的来历。
顾炎武的回答,让朱明忠一愣,他没要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固执,尽管有些不悦,可看着顾炎武已尽为白色的发须,这些年,他确实是太过操劳了。
“朕实在是舍不得你走!”
“你这是让方以智施恩于人啊。”
“这个人选,应该由新任的首辅拟选,然后同经内阁票选后交给陛下!”
说罢朱明忠挥手说道。
略点点头,朱明忠又说道。
与平素不同的是,今天这官邸大门下悬着的灯变成了白色的丧灯,院门大开,门边站着人也是披麻戴孝,门前的路上停着许多马车。
朱明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笑道。
“陛下于贤弟恩泽,实非凡臣所能比啊。”
面对内阁阁臣们的老去,自然会有新一代的官员接替他们,而按朱明忠的计划,顾炎武与方以智,他们年岁相仿,能力不分上下,无论是谁去世,其中一人都可为首辅,而朱大咸、钱磊的能力就差了点很多,所以,他们之后,应该由张煌言接任首辅,而在这个过程中,会引入像周培公之样的年青阁臣,这样一代代的传承,才能保证内阁的稳定。
“李因笃的先世是山西洪洞人,后迁移关中,定居富平东乡,他祖籍山西,现籍陕西,而我朝中,已经多年不见山陕重臣了!”
但问题是,现在朱明忠是不可能放他致仕还乡的。内阁现在还离不开顾炎武。现在的内阁是首辅是顾炎武,另外有五个阁臣,他们是方以智,张煌言,朱大咸和钱磊,还新增加的周培公。
“陛下,非是臣不知报效君恩,只是,臣去意已决了!”
“哦?”
按国朝历代的规矩,当朝君主过世后,继任君主的在位其间,应当在进入太庙的先朝君主旁边指定功臣配享。在历史上许多正值壮年的皇帝,为了表示对大臣的宠信,往往会提前指下某位大臣将来配享太庙,这是对大臣的恩泽。
嗯了声,顾炎武却没有再说话,眯缝着眼望着房顶,良久,只粗重地透了一口气。此时天已黄昏,天色晦暗树影萧索,一楼冷风透门而入,掀得墙上字画不时作响,更显得这屋中寂寞难耐。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顾炎武长叹口气,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看见陛下已经去远,而顾炎武仍然长揖不起,方以智双手挽起他说道。
“不过姚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