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不收,我就没有完成任务,就不能和上级交待。”
“你是说张老爷啊……”
小伍仍然在那里哭喊着,周围的人也是眼眶里挂着泪,一些妇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养了二十三年的儿子用命换来的钱啊,这钱烫的他的手都拿不住,他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面前的军官,然后他哭着说道。
不等他说完,那边的田程却突然跑了过来,冲他就是一脚。
“保长,劳烦您拿这钱去买烟,买酒,都买最好的,你带回去,给弟兄们抽,就,就说是,是张平请弟兄们的……”
“对、对不住……”
回家的路是漫长的。
张一鸣大声嚎吼着,那不是钱!那是命!是他儿子的命。
挨了一脚的李得亮,正想问来着,一抬眼才注意到后面那匹马的马鞍托架上蒙着黑布。
每一个弟兄的死去,就意味着一个家庭的破碎。
少年骑兵的马鞍后面牵着一匹马,马鞍上放着一个架子,托架上又盖着的黑布用绳扎绑整齐,谁也看不清,拖架上装的是什么。
“可不是,有种去拦他们啊!”
“别嚷嚷,是护送队。”
不过收费站却也安置了不少人,比如旧时的驿卒,除了在官道两侧的服务站中干活外,还有就是在收费站中收费。
三匹马沿着官道在高粱地中间穿着,前面的两匹马的马鞍上坐着的是两名军人,一名军官一名士兵,军官看起来年龄不大,顶多也就是三十岁的模样,那士兵倒是年青的出奇,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六七岁,也许是个虚报年龄从军的少年。
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甚至一软,人就跪了下去。
王玉之连连摇头说道。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他又扭头对保长说道。
“这钱,你带回去,给,给弟兄们买,买烟抽……”
“让你们等等,没听见吗?”
镇上的人都看到了,人们看到那匹马马鞍架子上黑布蒙着的盒子。在保长来之前,就有人跑到张家去通风报信了,所以当王玉之一行来到张家门前的时候,门前已经站了很多人,一个老妇哭喊着“我的儿”,尽管有人搀扶着,可却仍然瘫坐在地上,一个年长的头发雪白老人,也是满面泪水,如果不是有人搀扶着,恐怕也会瘫坐于地,他眼巴巴的看着那两名官兵走过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从马背上取下用白布扎着的骨灰盒。
“在下张坤礼,是张集本地的秀才,不知长官来此有何贵干?”
这两个官军的举指,引起了张坤礼的注意,作为秀才的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两个官军来这里肯定是有事要办。他们刚一过桥,他便迎了过去。
“他那马又不能骑回家,那是官军的马。”
一百二十六两,这是张平一年的军饷,其实,并不算多。对于阵亡官兵的家人来说,真正的抚恤是免税的功田,根据军衔不同,其田亩数也有不同。像张平是上士,可以得到两百亩功田,在妻子去世、子女成年之前,都可以享受免税特权,如果是父母继承的话,免税权也是一直到其父母去世。
“我的儿、我的儿……”
“村里的保长呢?请他一同过去吧!”
“小伍,是不是你哥回来了,你哥不是骑大马的吗?”
送完这一个,就可以回去了……
接过骨灰盒的张一鸣,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立即放声大哭着,满脸的老泪纵横。而原本跟着过来的小伍,似乎也明白,也知道了,嚎淘大哭的时候,更是用脚踢着王玉之。
张一鸣看着那被送到手中的信封,脸色变得越发的凄然,他的嘴唇颤抖着。
“这钱,这钱,你,你让我咋花啊……”
“这钱,是我儿的命啊,你让我咋花,让我咋花,你告诉我,我咋花……”
按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这官道上的收费站征收的过路费,都是用来修葺道路的,可实际上,恐怕只有天知道每年征的那么多银子是不是真被用来修路了。
“交钱,交钱,三个马,一共……”
就像李得亮那样,尽管他不知道,可他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所以才会跪下去赔礼。而周围的商贩们,也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惊扰了亡灵,这是最起码的礼,更何况,这些人都是为他们而死的。
“这是什么车,都十尺九寸了,还十尺的车……”
而士兵也是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有时候,他会朝周围看去,可是这人高的高梁地,却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根本就看不到远方有什么。
这两个名军人在高梁地里穿行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名军官,尽管他挺着脊梁,可是却垂着头,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
“小伍,是找你们……”
张一鸣大声吼道。
少年兵手指着一旁的牌子,那牌子上除了公布各种尺寸的车辆征收过路费的费额之外,还有就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