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凤九黎成功地领着段瑞景出现在五金店门口。
伸手推门的时候，正在里面午休的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朝着凤九黎丢过来一个大铁扳手。得好凤九黎避让及时，不然后果还真不敢想。
“你！”段瑞景不知凤九黎和老太太关系，但在看见铁扳手险些伤到凤九黎的前提下，还是忍不住想要替她出头。嘴巴才裂开一条缝隙，就被凤九黎阻止。
“怎么，用完老太太，觉得没用了，就跟我玩失踪了？”老太太依旧闭目半坐在藤椅上，身子前面的玻璃柜台上稳稳当当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五金零件。
老太太慢悠悠睁开眼睛，伸手随意地拿起其中一样零件，攥在手心，像把玩桃核那样玩弄着：“你说，我这要是跟我儿子讲，你还有来找我的必要嚒？”
“我们之前在电话里面不是说的好好的嚒，我……”凤九黎片刻呆滞之后，快速反应过来。她先是朝老太太九十度弯腰，而后才问出心中疑惑。
“我喜欢，你管得了吗？”老太太邪魅一笑，尤其是在看见伸手把凤九黎拦在身后的段瑞景之后。她那已经趋向浑浊的眸子，陡然有一丝亮光一闪而逝。
她不着痕迹地把段瑞景打量了片刻，而后便继续纠结与之前的话题上：“我把你从朱家救出来那天，几号来着？今天，又是几号来着？”
“对不起，我……”凤九黎立即知道了老太太为什么不高兴，原来是救了她以后，对方以为自己不知恩图报，误以为是自己跟她翻脸无情来着。
“哪来那么多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可以让你有钱，有工作？”老太太毫不客气地打断凤九黎的话，把手中的五金零件重重地拍在玻璃柜台上。
眨眼的功夫，柜台上竟然被老太太生生拍出一条蜈蚣似的裂缝。裂缝从玻璃柜台正面炸开，一路蜿蜒，径直窜到了柜台的最下面的一个拐角位置。
“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叫你好好盯着那个老家伙，你倒是好，人都不见了。我也就是去救你，一晚上时间，老家伙昏迷住院一个多星期……”
老太太一面说话，一面默默地盯着凤九黎和段瑞景。注意到段瑞景在自己话说完以后，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老太太心里乐了：“你说，算谁的？”
“对不起，我愿意赔偿……”说话着，凤九黎十分肉疼地从裤兜里掏出还没焐热的那张银行卡，银牙紧咬下嘴唇，踌躇着上前，将卡放在柜台上。
“媳妇儿……”段瑞景着急了，那可是媳妇儿那不知谁留给她的玉镯子典当来的钱啊。这要是交出去，呆会儿不知道媳妇又要做什么傻事。
“闭嘴！”凤九黎不是不难过，只是她知道吃小亏占大便宜的道理。
钱，没了，可以赚。工作机会没了，没学历、没人脉的她，真的很难再遇到更好的了！所以，就算是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喝凉水果脯，她也要交出去。
“好，既然你诚心诚意送给我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老太太的视线并没有在凤九黎和段瑞景身上多做逗留，颤巍巍地坐起半截身子，用力往前倾斜着，勉强捞到玻璃上的银行卡。
真的见着卡被老太太揣进裤兜里，段瑞景狠揍自己一顿的想法都有了。堂堂大老爷们，竟然让媳妇被一个老太太这样想捏就捏，想揉就揉！
“挺好的，虽然估计钱不是很多，但好歹是你心意。嗯，蛮好的！”
不是没有看见段瑞景不断抽搐着的脸颊肌肉，也不是没有看见凤九黎险些冲出眼眶的泪水。但老太太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很是满足的点点头。
“去看看吧，才出院，需要个人搭把手什么的！”
“嗯，好！”凤九黎点头，乖巧地拉住段瑞景转身就走。段瑞景还想说点儿什么，被她狠瞪一眼，只得乖乖闭嘴。
目送着两个人离开五金店门口，老太太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起来。
她布满老人斑的手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掏出凤九黎交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另一只始终摁在藤椅把上的手此时也抬了起来。
手臂一抬，手腕上的衣袖就会因为宽松而顺着手臂往上倒灌。
老太太之前还十分浑浊的眸子，在看见手腕上显露出来的东西之后，眼眸骤然温柔起来。
她将银行卡塞进玻璃柜台前面的抽屉里，反手来回摩挲着手腕上的东西。
玻璃柜台紧挨着落地窗，此时才窗外有阳光洋溢进来，透过玻璃的折射，刚刚好落在老太太来回抚摸的物件上面。
只见之前还像水一般平静无澜的东西，经由阳光的短暂照射，竟然渐渐地有一丝丝像是云朵样的东西浮现出来。
老太太面无表情，又将之完全摊开来，对着玻璃折射过来的光印照着。
十几分钟后，那物件竟然一改之前模样，从完全的纯白变成了淡蓝和一朵朵祥云漂浮的模样。
亲眼见着东西重新回到几十年前她初见时候的模样，老太太不禁老泪纵横。
她边默默抽泣，边无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