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黎许久不动，老太太靠过来，坐在床沿，看着她：“我闺女要是还活着，孩子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可我并不会就这样，便没有一点儿条件的对你好！”
老太太会帮助自己，凤九黎多少也猜到并不是因为她心善。除去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儿存在价值，大概就是很多时候在年龄上沾了一些便宜。
但她没有想过，老太太会把自己当成……她扭头看着神色悲怯的老人，许久找不到语言。
要是她姥姥今天也在，正好看见了自己险些被人玷污，那心情该会是怎样的呢？
“老太太我活了将近八十年，还头一回听说有你这样人的！”
“是，今天我确实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稍微动了动脑子，就想明白了老太太的用心良苦。这次有人搭救，那么下次呢？
凤九黎银牙暗暗咬住嘴唇，逼迫自己缓慢起身。挣扎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她才勉强坐到床沿。老太太脸露欣慰，默默往前走了几步，以备不时之需。
凤九黎深知老太太会在关键时候保护自己，动作上便大了起来。
她用双手拉住双腿，生拉硬拽将之拽到床沿。一手摁住床头，一手便紧握成拳头，一点点儿的往前挪动，试图一跃而起，进而稳稳站在那里。
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脸颊上的汗珠，像滚黄豆似的汹涌下落。
又在病房里挣扎一会儿，衣服便完完全全被汗湿。之前还有些觉得昏昏沉沉，此时整个人虽然没有一丝力气可以使用却是觉得精神奕奕。
“好了，你进来吧！”就在凤九黎第n次挣扎着试图站起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太忽然开口。凤九黎很是意外，猛地抬头去看她。
病房木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灰白条纹领带的少年走了进来。
凤九黎第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再看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少年黑衣服下面赫然显现的纯白衬衫。她眉头嗖一下往中间隆起，心里疑云迭起。
“是你？”少许，凤九黎突然想起不日前在老爷子网吧里看见的那个犀利哥。
再看眼前人的眉目，虽然那一夜灯光昏暗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这一双笑起来用力上扬的眉头却是非常深刻的。还有这薄薄的嘴唇，一旦用力，周边便会泛白。
“走吧，你去帮她！”
“啊，谢谢你！”
少年在老太太的催促下走过来搀扶凤九黎，凤九黎稍作犹豫，便把手交到他手掌心。
三个人，老太太在前，凤九黎被少年搀扶着走在后面，从走廊快速走进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下，少年率先领着凤九黎从出口离开，而后将她安置在大厅塑料座椅上。
“人还不错吧？”少年离开，老太太变魔法似的，复又握住龙头拐杖坐在她身边。
“人靠衣装马靠鞍，我觉得出门应该带个人照应着，就把他叫去了。”
“哎，哪知道啊，关键时候还是给你用去了！”
“谢谢！”
“谢我什么啊，应该谢谢这个老天爷！”老太太扭头冷冷地扫了凤九黎一眼，看得她心脏皱缩，而后默默地把伸在塑料座椅下的双脚往椅子肚里缩了缩。
“我闺女那个时候，要是有你这么幸运……”
凤九黎不知道老太太闺女和老爷爷儿子那个时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更不明白老人的回忆里都弥留些什么东西。想安慰，只能沉默地陪着她坐在那里。
大厅里人来人往，老人心里却像寒冬腊月般那么难受。以前不觉得，总是以为早忘了。直到不久前亲眼见着凤九黎被那些人抬走，险些遭遇不测。
许多被深埋着的东西，一旦被打开，就会短时间内濒临决堤。它们囤积在那里，继续找到一个突破口。可是老太太不知在哪，她很想找到，却很无可奈何。
她猛地伸手抓住凤九黎一直默默地摁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捏住，逼迫凤九黎扭头跟自己对视。她看见凤九黎清澈如还提般的眸子，顿时心悸不已：
“很想用力去抓住，可是抓不住。抓不住，也不想就这样扬了它。所以，我还是想要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留下点什么。”
“奶奶……我可以叫你奶奶吗？我自己也有奶奶，但我妈妈都没有见过她，也是因为感情……”凤九黎忽然想跟老人倾诉，大概是从小就没有奶奶疼爱的缘故吧。
但老太太似乎并不想多做了解的样子，用意很深地捏了捏凤九黎手背，催促她：“我对你家事没什么兴趣，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它做什么？好了，走吧！”
凤九黎有些觉得尴尬，忙抬头去环顾大厅……此时，那少年已经去而复返，正跟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厅内的朱玉轩并肩站在一起。
两个人不知在商讨着什么，朱玉轩神情显得非常激动。凤九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整体力已经恢复很多，所以老太太只需把拐杖借给她，她就可以自行移动。
老太太在前，凤九黎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