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边走边说些家常话儿,一路上遇着荷锄而归或是走门串户的村人,戴孝在身的容娘并不作声,别人一看她这装束,再看她陌生的面孔也就知道这是那倒霉的陈家在外给人做奴婢的女儿回来了,并不上前攀谈,只是与春娘打个招呼。
“你别在意,咱们乡下人大多没那心眼子,只是见你眼生,家里又有白事,故不好热情待你”
“但看您和刘大哥我就知道的,我父兄在村里也要多谢大家照拂”
春娘家那颗杏树已经挂满了成熟的果子,几根枝条沉甸甸坠着,村口不像她家那儿靠近山里,没有野兽侵袭的忧虑,并没有做砖墙,只是围了篱笆,篱笆里打理的好菜园,再进去是个平整院子,比容娘家多了好几间屋子,刘大哥站在院子里逗小孩儿,一手一个举得高高的。
“当家的,快些放下,仔细摔了他们”
“怎会,我就是举两头小野猪也不在话下”,话虽这样说着,刘大哥却还是乖乖将小孩放在地下,春娘上前去拍打他肩上不存在的飞灰,剜了他一眼。
“这是陈家娘子,我已跟她说了小睿的事儿,但出了这样事儿,姑侄还是得见见面”,春娘又放低声音悄悄说,“怕还是不放心小睿在我们家,是真有几分疼爱的,要来看看情况呢”
刘大哥眼神温柔的看看妻子,从身后抱起怯怯打量容娘的小男孩儿。
“陈娘子,这就是小睿”,又哄着小睿,“姑姑回来了,你看,这是你姑姑”
容娘看着小睿红了眼眶,伸手摸摸他的脸,“小睿,我是姑姑”
“姑姑,是爹爹的妹妹姑姑吗”,五岁的小睿搂着刘大哥的脖子,睁着无辜双眼看向容娘,“爹爹常说的,妹妹姑姑给小睿做好吃点心”
“我是爹爹的妹妹,小睿的姑姑,小睿,爹爹和阿爷睡着啦,以后小睿跟姑姑一起好不好,姑姑给小睿做好吃点心”
“那他们什么时候睡醒呀,天黑黑,娘不要我了,我害怕”
“等小睿长成大男子汉,爹爹阿爷就睡醒了,娘没有不要小睿,只是出了远门,小睿长大就可以去找娘,现在小睿还是个小男子汉,姑姑也好怕黑,以后就陪姑姑一起好不好”
“小睿是小男子汉,陪姑姑,长大去找娘”
容娘擦了擦眼泪,亲了亲小睿的额头,“小睿真棒,这几天小睿跟春婶娘一起住,等姑姑忙完就来接小睿好不好”
见过了侄儿,也哄好了小孩子,容娘便回自家去了,走前她抱了下春娘的小女儿宝丫,往她脑袋上的小揪揪上别了一朵小银花,“初次上门,也没什么给孩子的,这是我自己平日戴的,还算小巧可爱,给孩子玩儿”
“这可使不得,我看县里铺子卖的也没这么精致,你拿回去,她小小年纪用不着这个”
容娘赶紧出了院子把院门带上,“我已当你是姐姐看待的,今日实在累,又穿着孝,没有进屋见过老人家就很失礼了,不过一个小玩意儿也要跟我推辞么,我这就家去歇着了,春娘你也不用送,我认得路了”
说完就小跑着走了。
春娘没法,只好关上院门回去,抱着宝丫跟丈夫说话,皱着眉头嘴角却带着笑,“这小娘子,忒会做人,我看看这花儿”
她取下那小银花儿,一手按着宝丫不让她来抢。
“诶哟,这竟是银的,我还说是个镀银的,当家的,陈娘子今日这手笔不小哇,先是那一篮子礼,这又一朵银子打的花儿,你说,我是不是去劝劝她,她如今没了父兄扶持,不好这么大手大脚,还是该有点积攒”
刘山义从她手上接过宝丫放在地上,让她牵着小睿的手,“乖宝,跟弟弟檐下去玩儿木马”,又对春娘说,“陈家这两年光景好,往常村里人闲谈,多是心里不爽快他家外来的倒过的比本村的还好,说那陈娘子在外给人做奴婢,话语里把她看低了去,我平日不好与你嚼舌,陈兄弟也曾跟我推心置腹,你可知那小娘子是在谁家?”
“这我哪儿知道,不过看她谈吐不俗,出手又大方,哪像个伺候人的,还有那临福小哥儿一年几次的来送东西,总是个大户人家,诶哟,她这样做派,莫不是跟了主家少爷了?”
“胡说什么,陈兄弟提过,他妹妹是要改换良籍、归家聘人的,我跟你说了吧,是扬州府有老爷在京城做大官,还有千金嫁给王爷当王妃的那家,不同寻常大户呢,陈娘子就在那顾府,不是普通婢女,自小跟主家儿女一处读书识礼,跟个官家娘子也不差什么了”
“乖乖,我说呢,她那就不是个做小伏低伺候人的样子,那现在陈家男人都没了,她还回上河吗?还是说会把小睿带出去啊”
“这还得人家自己决定的,到底小睿跟她才是亲姑侄”,刘山义为妻子整理了下头发,“陈家兄弟与我要好,陈小娘子不回上河就罢,若是回来了,咱们不图她手上金银,单看与她父兄的情分,你也要与她多走动”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看你说的,我是那等满眼钱财的妇人吗,我凭自家就能穿衣吃肉,图她一个孤女什么?你可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