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路紧赶慢赶地趁着夜色将至之前赶到了城门处,因着之前的教训,众人还是停在了城门边上的林间小道上。
红隼翻身下马,蹑着手脚用剑身拨开路边的杂草,慢慢向城门处探去。红隼右手执剑,时刻保持着警备的状态,眉头越拧越高。
这城门口不同于之前那几个,这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腥味,连一丝人气都没有,倒像是座死城。
红隼收了剑,三两下地跃回林中,道:“王爷,这城门处很是干净,莫说血腥,就连一个人也没见着。且那城门上,一个守卫也没有,这天都快黑了,城墙之上一盏灯火也不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前几个城门口聚满了病患,城门处站着守卫,怎么到这儿却没了呢?难不成……前面那些病患只是为了堵住他们的?病患吃人一事并没有向北方传去?
可万一……那城门内的境况比之前遇到的还要糟糕,那他们贸然进城,岂不是找死么?
卫子谦不得不考虑周全,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危险那就是危险,他不可能带着贺文清这一身的伤去冒险。
卫子谦拿捏好了轻重,便道:“我们还是从林间小道绕着走,走到大概能够进城的位置,再进去探探情况。现在城内还不知是什么模样,不必冒这个险。”
红隼缟原点头赞同,趁着夜色还不是很浓,摸索着绕过城门处的道路。实际上这愈靠近南边的城墙愈是省事,倚着山建起的城墙既省了料也省了力。
容易让人找到路径绕过去,可山里的路根本就不能叫做路,完完全全是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
他们是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比起今日刚刚走过的深林,这靠近官道的林子还不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红隼眉头拧得死死的,空着的手左右挥舞着,隔一会儿那阵嗡嗡的声儿又朝他拢了过来。
“啧!这南边真是奇了,蚊子都生得比北边儿大只,种也比北边儿多多了。”
实际上不只是蚊虫,他们一路走来斩断的蛇也有好几捆了,红隼挑了挑几条还算是识得的毒物,当即便调侃道:“这哪用开战啊,没脑子地往林子里一冲,立马就要死了大半啊!”
只不过蛇可以用剑斩断,但这细小又多如牛毛的蚊虫,就不是剑能够解决的了。嘤嘤嗡嗡地在耳边,心神都乱了大半。
卫子谦拉下贺文清的袖子将那双修长又比他小上一圈的手包住,以免被那些吸血的蚊虫叮上贺文清的手,他拉着缰绳的手上却覆满了蚊虫叮咬的包,另一只手还在不断地挥赶着贺文清四周的蚊虫。
贺文清看着那一团团的包,心里很不是滋味。红隼缟原两人一被咬上,就忍不住抓挠起来,而卫子谦却一再忍着,还不忘帮他驱赶蚊虫。
人非草木,他要说心里一点儿也不曾感动过,那是不可能的。可……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卫子谦那般坦然。
贺文清别扭道:“王爷……那个,你,你手上,痒不痒?”
他的声音又弱又低,卫子谦像是没太听清,“嗯?什么?”
说一遍能将话说全已是不易,这话要让贺文清再问第二遍他是问不出口的,索性道:“没什么!”
卫子谦疑惑,不明白贺文清为何突然地就闹起了脾气来,虽然只有短短三字,但他听得出来贺文清是不快的。
卫子谦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将贺文清露在外面的脖子、面庞一一遮住,只留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这样呢?还有蚊子咬你么?”卫子谦似是满意于自己的杰作,忍不住抬手掐了掐贺文清的脸,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生气地瞪了他一下,他又笑着哄道,“再忍忍,等我们走出这片林子就好了,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瞒着我偷偷来岭南,蚊子就咬不听话的孩子!”
贺文清噌的一下,像是枯木被点上了松油,被烧得滚烫。这句话从卫子谦嘴里说出来,还是说来训诫他的,莫名多了几分羞耻感。
算算年纪……他要比卫子谦还大上三岁,怎么能让一个小辈当做孩子一般教训,这未免也太羞耻了!
贺文清决心要扳回一成,他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掷地有声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好好照看自己?看看自己被蚊子咬成了癞□□,还充什么样来管别人!”
卫子谦愣了愣,而后笑得愈加灿烂起来,也不顾这天热得慌,就将贺文清抱得更紧,道:“文清心疼我呀?”
周遭除了虫鸣声就是钝钝的马蹄声,所以二人的对话无比清晰地砸进了另外三人耳中,缟原还算镇定,毕竟他装瞎装聋已经习惯了,但红隼与尺素二人可谓是面部失控,扭曲地不成人形。
缟原轻轻地装作漫不经心地咳了咳,道:“好热。”
他的本意是想缓解一下尴尬,但他这一出声,这片林子中又多了两个尴尬的人……
卫子谦与贺文清二人像是被当场捉|奸一般,迅速分开。贺文清方才还在气恼卫子谦用外袍将他裹成这幅模样,但现在他却庆幸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被烫红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