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公主站起欠了欠身,柔声道:“公子。”
贺文清失笑:“公主千金之躯,怎可唤我作公子?叫我文清即可。”
岑云公主眼睫轻颤,痴痴地看向贺文清,又摇了摇头,执着道:“公子时常称我为公主,那我便以‘公子’唤你,如此两厢生分可好?”
贺文清被她逗得笑意难褪,无奈摇了摇头,笑道:“公主可真是个妙人。”.
岑云回敬他:“不比公子才情与世无双。”
“文清与公主堪堪见了几次,竟能生出这般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来?”
卫子谦从容地踱着步子从内室中走出,一手捂着前臂,自顾自地走到贵妃榻一旁的矮柜边,从中取出一小瓶药。
岑云公主被卫子谦的调侃之语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气恨卫子谦这莽夫,说话这般粗鲁直白!
卫子谦捂着前臂的手忽然拿开,露出了手臂上的几道抓痕,猩红粘稠糊了一片。平日里稍稍蹭破了点皮就吓得不轻的岑云公主哪里见过这般骇人的伤口,只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脚下发虚往后跌退几步,翠屏翠瑶二人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偏偏卫子谦倒像个没事的人一般,把袖子往上卷了卷,淡淡说道:“对不住,吓到公主了。”
卫子谦抬眼看向贺文清,眼神语气里带着几分狎昵,复而宠溺一笑,轻笑道:“方才遇着一只漂亮的猫儿,本王贪了美色摸了摸那猫耳朵,就被那猫挠成这幅模样了。”
贺文清垂眸不去看他,方才早已红透的耳根此刻更为鲜艳欲滴,看得卫子谦又想伸出手与捏一捏,再被挠一次也无甚关系。
翠瑶伸了伸脑袋往卫子谦手臂看去,又惊吓得缩了回来,抱着翠屏的手臂愤愤道:“这猫儿这太凶了些,不就摸了把耳朵么,至于如此凶残么?”
翠屏扯了扯嘴角,不语。
翠瑶又是幸灾乐祸道:“还好承铭王摸的不是那猫肚皮,不然脸都得给他抓花!”
贺文清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眼睛狠狠地瞪向卫子谦。
岑云公主拍了拍一旁嘴皮子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翠瑶,叫她不要再胡言乱语下去,又转头对卫子谦说道:“王爷还是先处理伤处罢!既是猫儿抓伤的就耽搁不得。”
卫子谦满脸歉意,抱歉道:“对不住了,扫了各位的兴。”
贺文清轻哼一声,向门外走去,“我去让阿兰打盆水来。”
阿兰小心地为卫子谦擦拭着伤口,一时竟有些难堪,说什么被猫儿挠伤的,这听风阁内有没有猫她还不清楚么?这一看,准又是贺文清的作风!
天晓得他们俩这回又是做了什么,自从卫子谦一来,这听风阁内的金疮药倒是有了用途了,不至用不完浪费了。反正这二人待在一处,总要流血破皮才坐得自在。
阿兰替卫子谦包扎好伤处就出了门去,卫子谦又是笑吟吟地看着贺文清,倏尔目光流转至岑云公主三人身上,慢悠悠地问道:“公主此番出宫是为何?来这街市游玩么?”
岑云公主呼吸一窒,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方才贺文清并未问及她此番出宫的缘由,二人顺其自然地就聊了起来。本以为此事已掀了篇,谁知这承铭王又会突然问及!
未等岑云公主回答,卫子谦又问:“太子殿下知晓公主出宫的事么?可要本王知会太子一声,也好派些侍卫来护公主周全。”
岑云公主的心一下沉入谷底,她是来寻贺文清的,除了翠屏翠瑶二人,自然没有人知道此事。她本想偷偷地出来与贺文清说几句话或是见上一面也好,但她又怎会料到承铭王也在此处,并且并无离去之意。
此时当着承铭王的面,她这满腹的话语又该如何对贺文清说起?承铭王与太子哥哥一向私交甚好,若是他向太子哥哥说起自己今日偷溜出宫一事,日后母妃一定会将她严加看管起来……
且那日听闻……宫中的娘娘们都说,说父皇对贺文清有意,虽不知真假,但……此事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会不会,会不会早早地就将她许了人家,好让她断了对贺文清的念头。
岑云公主如是想这,心内百感交集,面上愁云密布,顷刻间就湿了眼眶,眼泪随愁绪一同涌出,她一时言语混乱起来:“王爷,求您不要告诉太子哥哥,也不要让父皇知晓我来了此处!他们要是知晓了,断然不会有岑云的自由日子,岑云……岑云与文清公子,定是不知何年何日复得相见!”
看着岑云公主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卫子谦心中暗喜,他要的,可不就是岑云与贺文清不复相见么/
贺文清似是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公主可用过饭了?这市井的粗食虽比不得宫里的珍馐美馔,却也值得一试。公主既然来了,贺文清便没有怠慢的道理。”
岑云抽抽噎噎,抬手抹了抹眼泪,又怯怯举目看向卫子谦。她从前就听闻卫子谦沙场之上,狠戾无比,在他手下丧命的人是不计其数。尽管他与太子哥哥交好,但她却是从小就怕他得紧。
贺文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