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街道上行人散去,店、铺、摊子都已收起。只有些富足人家还亮着灯火,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个地方。
院内小厮提着灯笼,查看前庭后院的门锁,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哈欠,已是子时,府里的主子们睡得正酣呢,谁又知道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几时睡的?白日里忙活得脚不沾地,夜里头也睡不安稳。还得一遍遍的查着门锁。
正想着,他觉着眼前有什么事物飘过似的,一下子提起神来。揉了揉眼睛,将手中的灯笼往前举了举,却是什么也没见着。他又使劲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眼力算是不错的,平日里巡夜也未曾眼花过,方才……还真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过去了,细看,那飞影飘过之处的草木都还晃荡着呢……
他不由地揪起了神来,这后院里的门,是落了锁的没错,莫不是进了贼了!若是进贼了这护院们怎都没动静?难道,那贼人本事胜过那些大五三粗的护院?可想来又是奇了怪了,往日轮到他巡夜总要与护院们碰到一两回的,今夜转了两圈了,竟是一个护院的人影也没见着。
他放轻脚步慢慢朝有动静的方向挪去,一边想着:或许是护院们壮着胆子偷闲,躲着不巡夜在角落里偷吃酒!一会儿又担忧道:可万一真是那些个能耐的贼人,这可怎么办?大声喊人吓吓那贼人吗?若是对方胆儿肥得很……唬不住又怎么办?
还未等他想成,他倒是先见着了对方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泛着冷光。不,不止一个人,那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剑。先前想的种种对策都化成了灰,想跑却拔不动腿,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他使劲扯开嗓子喊,开口便哑了声,弱得跟蚊蝇一般被夜里的凉风吹散,“来人……唔…”
那小厮的喉管被一刀割开,鲜血迸发而出,他立即倒地哼哧抽搐。
――――――――――
寅时过半,深秋的清晨寒意更甚,还有些许薄薄的晨雾。承铭王府刚移植过来的几株银杏没人照料,还未立冬,庭院内的几株银杏只剩些稀稀拉拉的黄叶,忽而有人推门入院,惊得鸟儿振翅,又跌落几片树叶。
来人脚步稳健,但步履匆忙,至门前,轻叩两下以示询问,便推门而入。
“王爷,鹰目离鸢刚刚来报,昨夜回京述职的徐州刺史李环惨死于府上。”
卫子谦微讶,皱起眉头问道:“怎么死的?”
公输异继续说:“看情形,应是家中惨遭洗劫,李环一家……皆惨遭杀手,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幸免。府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只剩些没能抬走的器件。”
卫子谦沉思片刻,愈发觉得李环的死,不会仅仅只是盗贼入室,盗窃遭阻,杀人敛财这么简单。
京畿之地,户户富足,就算是寻常百姓家,虽不富裕,也算得上是温饱,何来匪患?更何况,这京畿之地的富贵人家遍地都是,盗贼为何不挑寻常富贵人家,偏偏要去那留有戒备的朝廷命官的府邸?李环本是京中人士,虽说是祖宅,但也是不缺护院的。抛开这两点不论,这盗贼的本事定不一般,可能这盗贼的人手还不少。
“公输,这个时辰,李府还未有人发觉吗?”
公输异摇摇头道:“李府的下人们只看见一个巡夜的小斯的尸体,下人们的偏院离李环的主院有些距离,且现在才是寅时过半,早朝是辰时,他们并不敢轻易接近主子卧房。”
卫子谦顺着公输异的话分析下去:“所以,李府的人,只晓得死了一个巡夜小厮,并不知晓李环也死了。”
“可有机会查验伤口?”
“那小厮被发现时已经被人拖走了,离鸢没看清,不过……李环一家,倒像是被乱刀砍死的,刀法杂乱无章。从尸体特征上看,大概是死于子时。因担心被人发现,离鸢只粗略看了这些便匆匆回府复命了。”公输异道。
那更是奇怪了,乱刀砍死,没有一击毙命,竟没有一点儿惨叫声?他记得这但凡是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家,家中都是会请上那么些护院看家的,再看如今李环府上的情形,可知作案之人不在少数,为何却不被府中护院察觉?
“公输,我得亲自去一趟李环府上。”他思及现下卯时将至,很快就会有许多人活动起来,人多眼杂,不宜过去,便吩咐道,“公输,你派几个暗卫,待官府的人去了李府,让他们跟上仵作。再找人盯着几个城门,有可疑人物,切莫声张,跟上去。”
“是!”公输异应道。
徐州刺史李环一死,这朝堂之上又是一番什么模样呢?卫子谦心底是坚信李环之死,绝非盗贼入室杀人敛财所致,更像是同僚所为。可究竟是谁想置李环于死地呢?又是为何李环非死不可呢?离京一年有余,朝中谁与李环结下梁子也不得而知。卫子谦想,他该去父亲府上一趟了。
卫子谦留意到公输异欲言又止的神态,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公输异:“王爷,今早离鸢潜入李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不过,兴许是晨雾太重,看错了也不一定。”
见公输异这般纠结的模样,卫子谦不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