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安排自己妻子的命运,这是正确的,因为他是男子,是方依依的丈夫。
温子瑜可以一边对方应怜深情不悔,一边跟女人上.床生孩子,这是正确的,因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没有人会质疑。
只有她是错误的。
而换个方面来看,她一边内心里对着傅远要求着平等,一边生活上却享受着阶级带来的特权。
从道德层面来讲,这跟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她第一次骂了自己:方依依啊方依依,你这不是贱么?
这也难怪,方依依穿越之前,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狭小的培养舱里,甚至大脑里所具备的知识与常识都是被数根贴在头皮上的冰冷的电管给灌输进去的,这种凭空得来的知识没有阅历经验的支撑,很快就会变成一成不变的枷锁。
满打满算,她踏足社会其实也就是她出逃的那几年,而且社会背景与她得到的知识一致,所以短时间看不出她身上所存在的问题。
但她穿越后的这个朝代就不一样了。
在这里没有人人平等的概念、没有自由和尊重,有的只是至上的皇权和层层森严的等级。
为了融入这个朝代,她的行为模式变了,但思维模式没变。
所以她思想和言行变得很矛盾,就像一滴牛奶掉进了一滩墨水里。
牛奶会由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色侵蚀同化,从白色逐渐变为矛盾的灰色,再从灰色变为暗沉的黑。
她努力地让自己不变成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殊不知,在这里她已经是一个异类。
从某种方面来讲,能意识到这样子的问题是方依依的成长,这表示她逐渐挣开套牢在头上的枷锁,开始会站在社会、道德等各种位置以普通人的方式去思考问题。
但也因为两种思想碰撞出来的矛盾与混乱,让方依依出现了这种逃避现实的状态。.
就好比一台电脑无法处理庞大而无法识别的数据,然后处理器炸了。
*
两天后,方依依从房间里出来。
发着高烧。
方依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不吃不喝已经急坏了府上的人,方安安已经叫人侯在一边,方依依再不出来就打算撞门了。
所幸在大家耐心快耗尽时,方依依出来了,苍白的脸上透着诡异的红色,加上两天不吃不喝,整个人消瘦虚弱,神志不清。她倒在方安安的怀里,无神的眼睛潋滟着水光,呼出的热气像是要将方安安的脖子烫熟。
头一歪,晕了过去。
一时间,大家兵荒马乱。
方府里有一个小祠堂,是老太太一行人回京之后让人建的,里面供奉的都是老太太从林家庄带回来的牌位。
每日老太太都会来这个小祠堂烧香供奉。
在方依依关在房间不吃不喝的这两天里,老太太也没踏出过这个小祠堂一步。
此刻,祠堂里烟雾缭绕,掺杂着香燃烧时散发的独有香气,在里面呆久了竟有几分胸闷晕眩之感。
老太太的脸在烟雾里若隐若现,下人禀告完后,老太太一直皱着的眉,稍稍松了几分。
她跪在牌位前,深深弯下腰来。
原本浓郁到几乎静止不动的烟雾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流动,烟雾绕着中间佝偻着的老人转着圈,拂过老人苍老的脸庞、吻过老人花白的发丝,就像是对老人的怜惜和爱抚。
上面一排排牌位整齐排放着,其中一个新做的牌位在流动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脑袋昏昏沉沉的,又晕又痛,方依依感觉自己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眼皮有千斤之重,稍稍恢复的一点点意识又逐渐模糊。
混沌中一直听到有叫她的名字。
是1?还是依依?
方依依想问,但她发现自己不仅张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
意识在一片嘈杂中昏昏沉沉。
很快好像有人捏开她的嘴,温苦的液体灌进她的嘴里。
是给她喂药吗?
别灌了,她喝不进去的。
方依依想告诉她们,但她说不出话。
果不其然,方依依混沌中听到有人惊呼一声,声音有些熟悉,是谁呢?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方依依还有些好奇地在想着。
下一秒,她就没心思在这儿上面了,她在咳,恨不得将整个肺从瘙痒的呼吸道里咳出来。
琉璃手忙脚乱地擦着方依依身上由药物浸湿的衣领,方依依还在咳,口中的药混着唾沫星子喷到琉璃的脸上。
琉璃顾不上抹脸,忙将还在猛烈咳嗽的主子抱起来,轻轻从下往上拍着方依依的背。
药已经撒了一大半,其余的一小半也被方依依咳了出来。
玲珑已经跑去厨房重新煎药,琉璃将已经平复下来的方依依的身上的污渍擦干净,又给她换了一件干爽的寝衣后,便悄悄退了下去。
诺大的房间只剩下躺在床在发着高热昏迷状的方依依以及坐在床边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