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金粟平追,上方撒的金色小米粒一样的东西,粒粒软滑,入口鲜香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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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待酒博士推开门牖,一身轻纱红裙头顶酒罐的胡姬跳着胡旋舞蹁跹而进。
胡姬无乐自起,纤腰慢拧飘红纱,裙摆纷飞动妩媚,双手捻转露皓腕,手腕腰间铜响一鸣,万种风情尽数生。
胡姬停下来后用着别口的关内话说道:“三位贵人可要吃些酒,新酿的龙膏和三勒美浆。”
这个时候,一身量颇为高大,满脸虬髯的男子携着托盘走了进来,先是带些火气的瞪了胡姬一眼,“这般叨扰?少卿见尔等谄媚恶脸还食的下饭?”
胡姬顿时花容失色,颔首躬腰双手合十于胸前,略带歉意地唤了声‘阿郎’便贴着门告退了。
店家忙不迭赔笑说方来的小胡姬不懂事。
“某一见这叫菜的独特便知道是少卿来了。”
“今朝的鳜鱼都是某用山泉水灌养,食的也是三月桃花瓣,肉-质也更为鲜嫩肥美。”店家将托盘中的鳜鱼腹肉呈上,“少卿往来爱用的做鱼脍的刀具某也准备好了。”
无事献殷勤,定有所求。
“某见阿郎今日生意特别好,就连堂间的散座也坐满了人,怎的有空来陪-客吃酒了?”迟珩摇晃着手中的忍冬鎏金杯,挑眉腆笑,“我还记得阿郎在西市与人合开了处夹缬铺子,现在可正值贵家大户做春衣的繁忙之时。”
掌柜腆着笑搓了搓手,“实不相瞒,少卿昨日追凶的那家茶肆是某一好友所开,好友全家都依茶肆零星收入维持生计。昨日这么一闹,京兆府的人去了好几拨,日夜又有金吾卫逡巡,一家人都人心惶惶的。”他将手腕上的菩提抖了抖,轻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友对吾有恩,某也不过想尽绵薄之力。”
“官府也是尽分内之责,守一方之安,烦请知会你好友请务必宽心。”
“少卿误会了,友之意只是言他与陈羽生利益往来多年尚了解他一二,或能为少卿所用。”店家知会了他友人在万良县的住址,陪了几杯温酒后便离开了。
迟珩在片鱼脍上十分讲究刀法,先经‘大晃白’再历‘舞梨花’,最后行‘柳千缕’或‘千丈线’。且他动作娴熟优雅,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或是做了千百遍才有这般淡定从容。
未经半刻,白瓷盘中便垒了一个小山堆。
江晚照挑起一块,先蘸橙齑,再旋着手腕一转,使之附着在筷上。
先触舌尖微觉酸,再细咀嚼,又清香溢鼻,方咽后仍有回甘。
“其实制鱼脍最佳的食材应鲫鱼最佳。”
“行行行!”江雩及塞着九炼香饆饠的腮帮子鼓囊起来,说话也含糊不清,甫一咽下便慢不跌地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白瓷盘,稍加烦躁的说道:“就不能快点。”
“阿兄还有理了。”江晚照在江雩及腰间拧了一把,后者痛‘嘶’一声闪腰躲避。
迟珩因着昨日左手挨了江雩及一鞭,先下两只手配合起来还有些不协调。
“自己要凑上来,怪我咯?”江雩及又塞了一块通花牛肠入嘴,云淡风轻地说道。
“江三郎似乎很在意令妹。”迟珩将方片好的鱼脍径直分到了江晚照的盘中,惹来江雩及艳羡顿起,“令妹有如斯阿兄倒也是福气了。”
江晚照咬着唇含羞笑看了江雩及一眼,深以为然。
“喂!你怎么不片了。”江雩及一拍桌子,鎏金碗震起一寸高。
“累了。”
江雩及和迟珩间关系复生微妙是江雩及看到迟珩谄着笑不停地往江晚照盘里布菜的时候。
两个人并未如昨日那般肆无忌惮地揶揄对方,而是换自暗处进行角逐。
迟珩手抵案几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雩及,后者脸色却青却黑最后红的像块猪肝。
桌下,迟珩正压着江雩及奋死抵抗想要挣脱的双脚。
两个人对视的眼神里织制出噼里啪啦作响地两条火花,互汇于对方眼中,传递着不罢休。
一个云淡风轻,一个张扬,但却在某种程度上势均力敌。
“阿兄你脸怎么红了。”
“今天天气有点热!”江雩及紧咬后牙槽,很是不服气的看着迟珩,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