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悄悄的，天气模拟系统正是黑夜。
温度比白天的时候低一些，银发少年睡得脸颊通红，无意识地蜷缩进被窝里，柔软的羽绒被将他的鼻子遮盖住，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眼睛。
鞋跟磕碰地面发出来清脆的脚步声，间隔时间相等，每步步长和步速都控制得十分精确。
卡弥斯少将的影子笼罩在少年的身上，他依然睡得香甜，无知无觉。
少将俯身，轻轻将掩盖住少年半张脸的羽绒被拉到他的下巴处掖好。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少年的睡颜，少将起身离开。他并不打算和瑞伊睡在一张床上。
身后突然的响动迫使卡弥斯少将停住了脚步。
瑞伊的鱼尾巴突然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幅度很轻微，盖着被子根本观察不到。只是鳞片摩擦布料的声音被耳力很好的少将捕捉到了。
瑞伊清秀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在做梦。
鱼尾巴又抽动几下，比之前的幅度大很多。
少将轻轻掀开被子。
深蓝色的鱼尾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鳞片细密整齐地排列，保护着脆弱的皮肤。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光泽实在是美丽，连卡弥斯少将都忍不住注视一会儿，手指悄悄地朝鱼尾靠近。
突然，尾鳍一瞬间扬了起来。
卡弥斯少将担心用手去阻挡会弄伤少年薄如蝉翼的尾鳍，硬生生忍住回防的条件反射，想要侧过身去。
片刻间的抉择，反应速度已经十分迅速了，可却还是没有快过瑞伊的大尾巴。
啪的一声。
陷在羽绒被里的少年睡得无知无觉，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为了方便观察而单膝跪在地板上，此时却如同一个雕塑般，一动不动地沉默着。
如果卡弥斯少将的左脸没有泛红的话，刚刚那一声就仿佛是幻听。
卡弥斯少将白皙的脸颊慢慢地泛出一片薄红，最细看还能看到一道道细微的勒痕，排列间隔与瑞伊尾鳍上的骨骼排列顺序出奇地一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这尊雕塑才渐渐地恢复了生命力。少将慢吞吞地起身，神色间分辨不出喜怒，眼神也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拎起之前抱着少年一路回到卧室时，苏秋盖在少年身上的黑色军装外套。
军装向来穿得一丝不苟的卡弥斯少将，这次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一样，边穿外套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步伐和来时大相径庭，脚步声只听上去就能感到主人的慌乱。
卧室恢复了安静，只有瑞伊的大尾巴偶尔摩擦羽绒被的声音。
少年手腕上深蓝色的手环光芒亮了几分，一个清俊的男人出现在瑞伊身边。
他的手凌虚覆上瑞伊的额头，明明没有实体，却看起来像是怕吵醒少年一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长发。
小鱼的目光落在少将离开的方向，眼底细碎又明亮的光芒闪烁几下，随即慢慢地熄灭。
他的唇角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转过头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目光温柔如水。
落荒而逃了呢。
少将偶像包袱一万吨。
小鱼恶劣地想。
居然从少将迈入这个房间开始，小鱼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在录像了。
不知道拿给瑞伊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小鱼脑海里飞速模拟着瑞伊的行为，片刻就生成了一个少年看着影像发笑的片段，少年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脸颊红润，看起来有些羞涩却也有些得逞的意味。
小鱼笑得正开心，一道冰冷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连脑海里模拟出的画面都被掐断。
“k430，不要做无用的事。”
欧洛斯眼眸深邃，偏偏瞳孔夹杂着无机质的灰色，板着一张扑克牌脸，给人一种十分冷硬的气息。
小鱼的笑有些讽刺：“瑞伊不光是主人，也是我的朋友。”
欧洛斯轻笑一声，挑了挑眉：“你从出生起就与所有ai格格不入。”
话音刚落，欧洛斯就意识到了什么，张口想要解释，可在看到小鱼愈发讽刺的微笑时还是选择了缄默。
两个虚拟人像面色都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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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气模拟器依然平稳运转，天色带着蒙蒙的蓝，几颗星星坠在远方，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房间里残留着清晨时独有的冷香，绵长的呼吸声慢慢地节奏有些混乱，预示着主人即将醒来。
卡弥斯少将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面前的光屏射出莹莹的蓝光。
他在这里坐了一夜，手边的工作即将告一段落。
而躺在他床上的少年身上的羽绒被依然很严实地盖在他身上，可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床的左侧滚到了正中，身下的床单也被他睡得皱皱的。他安稳地枕着枕头，怀中却抱着另一个洁白的枕头。
被他抱在怀里的，正是卡弥斯少将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