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同样站起身的年轻藩王,沉声道:“如果将来事实证明我陆大远做错了,以后谁都不用带酒上坟,想来我也喝不下那亏心酒……当然,前提是我如果还有坟的话。”
两人一起走向书房门口,陆大远突然问道:“王爷,你说几十年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咱们?记得这里发生过的战事?”
徐凤年当时摇头道:“不一定。”
“真他娘的……哈哈,王爷见谅,我就是个粗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事,徐骁也是,我早就习惯了。”
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些话语更像是依旧回荡在耳畔,久久不散。
徐凤年双手按在窗口上,身体前倾,怀揣着必死之心赶赴战场的陆大远,没有交待遗言,若说有,未免太过熟悉了一些,年少时的世子殿下,能够经常听到,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徐凤年缓缓转过头,望向书房门口。
那位名叫陆大远的男人,那时候最后抱拳说道:“末将陆大远!原满甲营骑将,现任左骑军副帅!向大将军请战!”
徐凤年当时嘴唇微动,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准战!
徐凤年双手猛然重重下压,十指之下的窗沿砖石砰然碎裂。
徐凤年深呼吸一口气,向窗外昏暗处摆了摆手,示意那边的拂水房死士不用理会。
他走回书案,从一本泛黄兵书中抽出一张纸。
纸上所写内容,是一位远在关外参与拒北城建造的男子,对已经离开陵州家乡的妻儿一些碎言碎语,这封家书说这儿入秋之后,天还不算冷,缝制的千层底布鞋够用,磨损也不厉害,当时带来拒北城的衣衫也足够保暖,还碰上两位陵州龙晴郡的老乡,得空就会去城外小镇上喝两口小酒,价钱比关内便宜。听说流州那边咱们打了胜仗,拒北城的城墙很高,北莽蛮子一年半载肯定打不过来,让她和两个儿子都放宽心,以后只要每个月还收到寄去的工钱,就意味着关外这边太平得很,没打仗。最后男人让自己媳妇千万别担心钱的事情,也别心疼,孩子读书最要紧。
家书寄往中原某地,是男人的祖籍地。
这张纸只是临摹而成,真正的家书自然早已寄出。
男人到了关外后,自己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