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上雪花簇簇飘落,其中??一两片飘到了谢重渝的断痕上,谢烛突然的出现让他张口结舌。
“这……”年方十五的少年猝然见到屋里的血腥场面,吓得他直接紧闭了双眼,“是娘出了什么事吗?”
没人知道,在喊出“娘”的时候,他攥紧了拳头。
谢烛突然想起来,当初他的母亲曲绡刚身亡时,柳雪如是想把谢烛过到自己膝下的,不为别的,就为博一个好名声,可谢烛没答应,他从来没喊过柳雪如一句“娘”。
现在他喊了,高兴吗?
他的母亲早已经死了,想当他娘,那就也去死吧。这样他就会喊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转头看他,在看到少年时忍不住皱眉。
原因无他,这个少年穿的实在太破旧单薄了。和旁边的谢重渝一对比,就像一根无根的蒲苇。
谢烛笑笑,“?今早发现府里大乱,便想过来看看,?……”
“?弟还??是关心?娘,?倒不知道?的母亲和?弟何时关系这么好,让你直接这样赶来探望……我记得,当初母亲曾经还要过继你,你当时可是差点给她咬下来一块肉呢!”谢重渝心里焦躁,忍不住讽刺。
“大哥,?……”谢烛垂下头,他没有戴护颈,一低头就能露出苍白的一截皮肤,显得格外可怜。
男人总算动了点恻隐之心:“行了阿渝,你弟弟这也是好心。”
“好心?”谢重渝笑了一声,最终却还是没??说什么。他知道,他这个弟弟,和平时实在是不太一样——昨天出现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他的。也因为这个,他不敢再说什么。
就这样等了半个时辰,大理寺的人突然来了,谢烛目光闪了闪:没想到,父亲竟然还报了案……
他突然感觉悲从心来。
他的母亲,在被那些人逼到自杀的时候,他的父亲连惩戒都没??,更别提给她报官。
更可笑的是,明明当初是他求着将母亲娶回谢府的!!当初口口声声的爱情……是日后的莫不关心与厌弃。
多么可悲。
谢烛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理寺法司,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道:“父亲,?突然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了。”qq*717^q^q717.c
男人正忙着接待这些人,哪顾得上关照他,只道:“难受就不要瞎跑了,好好呆在屋里!”
屋里?那个漏风的六角门吗?
谢烛心下嗤笑,没再说话,拢了拢衣衫,就离?了。
他穿着白衫,人又单薄,在这样的雪地,就像一株脆弱又挺拔的小白杨,招人得很。
在他离开时,来的那群人都注意到了。其中一个人更是笑着问是谁,怎么见着他们就走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何必这么害怕。
大理寺有很多人都是非富即贵,即便是谢家也不敢轻易怠慢,谢家家主忙答:“这是小儿谢烛,体弱,受不得风寒,故而先让他回去了。”
“你儿子?”谢家家主闻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极其俊秀温和的年轻人。“?倒是听说谢家??个儿子名谢重渝,就是你身边这个,谢烛这名字,倒是少听。”
“公子说笑。谢烛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深院养病,从未让他出门过。”男人察言观色,问话的这个人话实在多了一些,可旁边的那些人无一人阻止,可见此人地位应该极高。
“哦……”男子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调子:“你的这个二子……长得是真的……”
后面几个字谢家家主和谢重渝都没??听清,倒是离他近的那些?司们听到了,脸色变得??些古怪。
……他说的是——
国色天香。
令郎真是……国色天香。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穿过被冰雪覆盖了的枝桠,布靴因为浸透了雪水而冰凉凉的黏在脚上,少年走路如风,带起阵阵寒意。.
“……走这么快干什么?”模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烛的动作一顿,蓦然变得更快。
“……你……”鬼显出形体,手掰过谢烛的肩膀,刚想发脾气问他怎么突然变脸,就看见谢烛脸上满是眼泪。
还??被风吹干的泪痕。
鬼:……突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原来这个小孩走这么快,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落泪啊。
“曲……曲无……我,”谢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泪水还是一直在掉。鬼觉得这些泪不是落在了晶莹的雪地上,而是一滴滴的落在了他心上,然后,泛起一阵的酸涩。
“怎么了?”
他轻轻用指腹擦掉谢烛的眼泪,温声问:“怎么了?”
“?难受,?难受。”身形单薄的少年佝偻起腰,再也不似“萧萧肃肃”,“明明我和谢重渝都是父亲的儿子啊……!!为什么他把?当成一条不要的狗一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