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却发出了一些响动。
他们一起看过去,像敲门又不像敲门。
过了两秒,声音不止,钟亭起身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拖着塑料玩具车的小女孩。刚刚的声音是孩子的玩具车在蹭门。
蹲下来,钟亭笑了,“有事吗?”
小姑娘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摇头。
“你几岁了?”
“四岁半。”奶奶的声音。
何志斌站在桌边倒水喝,看着钟亭牵着小女孩的手进来,在包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块巧克力给她。
小姑娘胖乎乎的小手刚接到,店主一边喊着“宝宝”一边跑上来。看见钟亭在给孩子零食,有些不好意思地叫孩子道谢,又抱起孩子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可以下来吃晚饭了。”
“好的。”钟亭说。
孩子被抱走,房间霎时间又静下来。
何志斌喝完水放下杯子,看钟亭还望着门,他揉了把她的后颈,“走,吃饭。”
晚上7点半的时候,方真云回了电话。她下午跟着大家去了菜地摘菜,没有带手机。知道钟亭已经在山上的旅馆住下来后,她说现在就来找她。
山间的夜晚,风带着湿润的山气。
何志斌留在旅馆的房间里,钟亭裹着长及脚踝的羽绒服,站在旅店门前的一片杂树下抱着单臂吸烟,静待着。
视野里有稀少的灯光,四下都是风声。远远地,一个白色的人影在道路尽头出现,朝她走来。
方真云穿着白色的棉袄,梳着马尾辫,一个多月不见,她脸上比之前圆润了一些。
没有走近,两个人在夜色里暗暗打量对方。
“吃过晚饭了吗?”像是许久没见却依然亲切的朋友,真云提了下唇角,问钟亭。
钟亭点头,一说话唇边就是白雾,“你呢?”
方真云点头,“寺里面吃的很早,不过我必须要等晚上的课诵结束了才能过来。”
她盯着钟亭看了会儿,“外面好冷,跟我去寺里坐坐吧?”
“这么晚了,可以吗?”
“没关系,我们这里不严,我也跟她们说了你要来。”
方真云带着钟亭从庵寺的侧门进入,守门的比丘尼确实认识方真云,帮钟亭做了简单的借宿登记。大步流星地穿过大殿,一直来到她居住的客堂。
两个人的房间,家具简陋,没有电视。
“这个寺虽然小,但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你知道现在它的开销都是靠什么来维持吗?”
她让钟亭坐下,提起水瓶给她倒茶,“寺里一共只有九个比丘尼,好多有钱的女人会过来修行、短期出家,然后再做一些捐助。那边还空着几间屋子,已经被预约满了。”
她目光指向窗外的一排禅房。
钟亭一直在听她说,目光静静打量了一圈房间。
“你爸妈知道你住在这里了吗?”
这儿理应是一个让人平静的地方,然而钟亭的心无法平静。就像傍晚时她坐在车里,隔着玻璃望着这座庵寺,脑中一片迷茫。
显然没想到钟亭忽然提自己的父母,方真云怔了一下,很放松地笑了下,“他们都很久没和我联系了,我也没必要去找他们,无非是给他们徒增烦恼。再说,我也不是出家,只是在这里帮忙。”
“学校那边呢?”
“我办的是一年休学,等这一年过去再说吧。”真云笑,“我这样就算大学毕了业也没办法在外面工作的。”
钟亭无话可说。
方真云告诉钟亭,她现在类似是这里的义工,帮寺庙做一些杂事。她跟这里的比丘尼一样,每天4点半就要晨起,然后跟大家一起静坐、行香、练功、用早斋。下午再听经、行香、静坐,跟着做一些劳动。后面有菜地、果树林,全都是寺院自己在打理。
这里的生活很忙碌,也很规律。
“明天你可以去我们的后院看看,现在好多树上都结了桔子,特别甜。”方真云停顿了下,忽然想起来,“你们是明天走吗?”
“嗯。”
“这边8点半会锁门……你今晚能住在这里吗,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真云真挚地看着她。
钟亭思考片刻,点了头,给何志斌发了条信息。方真云显然很开心,又和她聊了会儿这儿的生活,丝毫不提以前的事。
外面忽然传来了诵经声。她们停下,出神地望出去。
漆黑夜幕下,诵音与心声共振,钟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