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解开自己的棉袄,伸出去探孩子的呼吸,再去摸孩子的心跳。还活着,可是这孩子怎么就捂不热?难不成是冻坏了?
是了!这么阴寒的天,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更别说这孩子了。他赶紧站起身,将棉袄裹紧,吭着头跑了出去。
不想,这个时候怀里的孩子又哭了,呜咽着,让他心里难受,他边哄,边一深一浅地赶路。
“大哥,你听!”远远的,个子较矮男子害怕的哆嗦着。
“怎么了?”明显的那个被称为大哥的男子也听见了,呜咽沙哑,像是婴儿在哭,他强撑着喝命道,“快点扔了,咱们快走!”
两人忙从骡车上抬下具尸首。
抬脚的小个子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后面跟着的不由地骂道:“你他娘的……”
“大哥!你……你……”跌坐在地的小个子已经说不全话了,牙齿直打架,一只手紧紧地扣着地面,一手颤抖地指着远处。
大哥惊恐的抬起头,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瞧去。
只见一个黑影飞快地移动着,好像在跳,那是个成年人的身影,可是为何,却发出的是婴儿的哭声……
“鬼啊!”
强镇定的大哥再也忍不住了,哇得一声,撒丫蹿到骡车上,也不管同伴,胡乱地扯了缰绳,飞地离开这森人的地方。
小个子张了张口,硬是没发出一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鬼?
他惊恐地回望着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透骨地凉气,可是刚刚他明明听见有人喊鬼,莫不是真的有鬼,他又加快了脚步。
在城门口焦急地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守城的兵丁打开了城门。
*
他终于进了城。
凌晨的时候毛毛雨开始变成了小雨。不过是一会子的工夫,街道、房屋便湿漉漉的。街上的行人稀少。他空着肚子已经跑了几家医馆,可是没有一个医馆愿意给孩子瞧病的。他知道人家一看到他穿的就知道是乞丐,付不起瞧病的银子。
他弓腰驼背,艰难地走到一家药铺门口,晃了晃,想歇口气,再上去求求,却慢慢倒了下去,半天没起来。
坐在窗口的一个伙计忙招呼两个伙计一起跑过去,将他扶起,抬进了屋子。伙计端来一碗热水,喂了进去。须臾,他醒了,睁开两眼。
“没事儿吧?”小伙计问道。
他立马跪了下来:“求求你了,给孩子瞧瞧吧!”
小伙计这才发现,乞丐的棉袄里还有个孩子,忙道:“已经进去叫先生了,您等等。”
他有些为难地道:“我……我没钱。”
小伙计笑了:“不收您的钱。谁不知道咱们蕲春堂的规矩,您若是没钱也不要您的!”
他擦擦湿润的眼睛,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他走了一天都没一个医馆接纳他们啊!
这时候,一个穿着酱色棉布袄的老大夫走了出来。几个小伙计忙上前问了好,将他引到乞丐的跟前。
“老先生,您瞧瞧孩子吧!手脚冰凉的!”
他将孩子从自己怀中抱了出来。老大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摸了摸手,道:“跟我到里屋去!你们几个给他弄碗面条,再拿件棉袄给他!”
他眼巴巴地瞧着老大夫将孩子抱进屋子,解开了单薄的被子。
老大夫此时倒吸一口气,这孩子的脐带……这明显得是刚生下没多久的孩子。黄瘦黄瘦的,小嘴苍白,手脚冰凉,唯有那心口还有股热气。
他赶紧命学徒拿来热酒,为孩子搓着手脚,又开方子熬药。
他紧紧地盯着老大夫带着学徒忙乎着,张张口,瞧了瞧老大夫的脸色。他知道情况不好,可是没人愿意给孩子瞧病啊!
这个时候一个伙计拿了件干净的棉袄进来,递给他:“快换上吧!你身上都湿了!”
他千恩万谢的接过,却没换上,还是盯着孩子。
“还是快换上吧!别到时候你也病了!”
他问伙计要了一条干帕子,到外面将身子擦干,才换上棉衣棉裤。
“小哥,这棉衣还是给我吧!”他指了指自己那件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衣裳。
伙计点点头。
接着一个伙计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送到乞丐面:“趁热吃碗面!”
他搓着手,别过头,拼命地咽着口水:“还是不用了。”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是又冷又饿又累,这么一碗热腾腾地面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上面还铺着荷包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怎么不馋呢?
伙计笑着道:“快吃吧!”
他大口大口地咽着,连最后一点汤汁都舔得干干净净地,末了满足地拍拍肚子,尴尬地笑着道:“我两天都没吃东西了!”
伙计看到他的馋样,问道:“不够,我再给你下点!”
他赶紧摇摇头,人家给了自己一套棉衣还给自己碗热面条吃,还不要钱的给孩子瞧